李靖心下一沉。舅父担着杀头的罪保护这个孩子,自己也是冒着凶险前去蜀中,万一有个差池,如何面对舅父?而这孩子目光呆滞,面色惨白,料想这老艄公所言不虚。他压着快要蹦出来的心,恳切地说:“还请老丈救我小弟。”
老丈看了他一眼:“这位小哥,看你刚才走路,腿上也有伤。你们究竟是谁?莫非家中遭逢变故?”
李靖心想这老艄公既然能瞧出病来,可能也有法子医治,马上顺着说:“老丈,昨夜家中失火,亲人受伤,所以急着去濡须口投奔亲戚。小弟怕是受了惊吓,还请老丈施救,小子定当厚报。”
老艄公看了他一眼,说道:“小兄弟净说瞎话。你藏着兵刃,腿虽有伤走路无声,自然身负武艺;你这小弟若只受惊吓,不会有性命之忧。他是被功夫高强之人所伤,幸好只是在别人打斗时侧面受力,不然恐怕当时就没命了。”
李靖大骇,没料到在这小小渡口遇到了高人,当下扑通跪倒,连磕几个响头,哭道:“求老丈救我小弟……”
老艄公看了看道路尽头,没有人,挥手道:“先上船吧。不过说好,等客人前来,你们就得下船。”
李靖此时急着救人,哪敢跟他啰嗦?当即抱起欧阳孤星,踩着木板上了小舟,随老艄公进了船舱。舱不大,仅容数人坐卧。老人推开了竹篾编成的小门,进入里舱。里舱更小,可容三四人,有一矮榻,榻前堆放着日常生活用具,看来是老艄公平日居所。
老艄公示意李靖把欧阳孤星放在榻上,先是取穴行针,再是推拿活血。李靖站在一旁静观。不多时,小孤星脸上隐现血色。老人让李靖取了一个小木盆,扶小孤星起来,双手一前一后,凝神发力。只听“哇”的一声,小孤星喷出一口黑血。
老艄公额头微冒汗星,把小孤星放下躺平,喂了一颗丹药,轻吁了口气:“小命算是保住了,但元气大伤,恐怕寿数有限。”
李靖跪下感谢。老人扶起,命他坐在榻沿,解开他的衣衫,褪下裤子,察看伤口。李靖此时才觉得伤处剧痛无比,有如火烧。老人嗅了嗅,说道:“原来用了军中金创药。幸好剑上无毒,但也伤了筋脉,就算续上,年老也必受其苦……”话未说完,就听舱外岸上有人呼唤。
老艄公应了一声,赶紧让李靖穿好衣衫,小声说:“小兄弟,我不能留你们……客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