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镇魔卫皆是老手,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种可能性。
顿觉毛骨悚然。
“进去!”
姚立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迈进了官衙。
镇抚司的人不再理神经兮兮的封一山,鱼贯而入。
姚立一挥手,道:“分头找!”
说罢,带着一人当先走向大堂。
除了他这个总旗外,还有两名小旗,也是各领一名缇骑走向东西两院。
殷单默默跟在小旗伍瑾后面,将注意力发散开去,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诡谲杀人手段防不胜防,任何心虚、惊慌、胆怯、怯懦的情绪都有可能会导致第一个被诡谲攻击。
在镇抚司里面有一句话,让殷单深以为然,一直奉为座右铭。
“听着,别指望任何人!”
镇抚司里,一个萝卜一个坑,大规模招揽人才还是在五年前,对付白骨真人那一次。
殷单也是那一年加入的镇抚司,从一名散人成为了人人艳羡的镇魔卫,可谁又知道,那年加入的新人十不余一,皆战死在讨伐白骨真人的还魂洞内。
每年想抱住镇抚司大腿的人数不胜数,故此,朝廷下令,只有战斗减员方可补人,免得让某些官员吃空饷。
而无论是谁,哪个没有几个亲朋好友的,要是殷单死在了外面,最开心的莫过于他同组的同僚,因为,他们能在外界消息不对等的前提下,把自己人先安排进来。
例如,这次马三和冯胜减员的话,姚立必然已经在心里拟好名单,只要一回到滁州城马上就可运作。
伍瑾走在前面,他微微躬起的后背显示着他正处于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煞气从他身上散发开去,如同实质。
本命图【恶猫咆哮图(灰)】,伍瑾能修炼到通窍境后期,靠的是自身的机警和谨慎,就如同一只野猫似的,对危机的预警异常灵敏。
不过,猫这种动物,灵敏有之,机警有之,但缺少勇气和毅力,故此,殷单判定,伍瑾的修为上限必然不可能太高。
两人一前一后,皆没有交谈的兴致,伍瑾领着殷单走进了东厢,那是一个小院,正是两名夜行司居住的地方。
院中有打斗过的痕迹,树枝断裂,花盆翻侧,就连院中荷花池,也有一抹细微的血渍尚未被雨水冲去。
伍瑾半蹲在地,用刀尖撩起那丝血渍仔细观察,半晌才道:
“这是人的血渍。”
殷单思忖了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这里的景况不像是打斗造成的,依我看,这是封一山自挖双目、捅穿耳膜后,剧痛之下才造成的。”
伍瑾抬头:“你说,封一山是自己挖掉的眼珠子,捅穿自己的耳朵的?”
他的眼神近在咫尺,直勾勾盯着殷单,让后者心底发寒。
更可怕的是,伍瑾的瞳孔竟然是竖瞳,泛着幽幽的蓝色光芒。
这是伍瑾的精神力放到最大的状态。
殷单重重的点了点头:“不错,我观察过封一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甲缝里有白色的晶状体,很明显就是自挖双目留下的。既然他有勇气自挖双目,那捅穿耳膜也不可能假手于人。”
“你看,此处的破坏手法不像是打斗,应该是一个人发了狂后乱打乱踢造成的。还有,荷花池边有一些凌乱的脚印,这是发狂的那人掉进了水里,又冲了出来,才会踩得到处都是脚印。”
他说的一板一眼,伍瑾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院中没有其他线索,两人于是走向了厢房。
一间厢房房门大开,另一间厢房却是大门紧闭,一张一合,不知何故。
两人先进打开了的那间房。
房间布置雅致清幽,墙上挂着道袍,桌上还点有檀香,一看就是修士的居所。
可惜,如今房内一片凌乱,家具全部打翻在地,那支名贵的檀香也被踩成粉碎,印出无数脚印。
“这是封一山的房间。”
殷单认得那些脚印。
伍瑾点了点头,同意他的看法。
可封一山为什么会突然发狂从房间里冲出去呢?
殷单陷入了沉思之中。
忽然间,前方正在低头寻找证据的伍瑾猛然全身绷直,如同一只受惊的野猫。
“殷单,过来。”
他的声音似乎从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激动和兴奋。
殷单条件反射,正想回应,蓦地,脑海里竟然莫名浮起了封一山那诡异的笑容和呢喃语声:
“不要叫我,不要回答,我不是封一山!”
“不要回答!”
话到嘴边,他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直勾勾看向前方的伍瑾,右手不自觉搭在了刀柄上。
水珠顺着发梢滴在空洞的房间里,给这诡异的气氛增添了一丝噪音。
伍瑾慢慢回过头,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殷单的脸,一字一句问道:“你为何叫我?”
他的右手,同样搭着刀柄。
殷单道:“我没有。”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碰,均试图在对方目光中找到对方说谎的语气,丝毫没有避让。
殷单知道,眼神不能退缩,伍瑾现在的瞳孔转化为竖瞳,正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要是自己的眼神稍稍闪缩,必然会迎来一抹刀光。
有杀错,不放过,乃是镇抚司的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