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堡门口,那是公事公办,作为下属,迎接长官的到来。
顾深也是按照流程,对着张岊和王吉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训斥了一番,树立知县威严。
进了神木堡,到了张岊的家里,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
渔娘作为侍女兼徒弟,自然是去内院,面见师娘和师弟,顺便操持一些端茶倒水的工作了,张岊家外堂里,现在就剩下顾深,张岊,以及陪同做客的王吉三人了。
也没有外人在了,不需要搞一堆虚头巴脑的玩意儿了,顾深这才问出了现在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江南一别近三载......岊哥儿又怎生会在此地,又得了这个神木堡巡检之职?!”
“此事说来话长......”
顺着这个问题,张岊讲述了自己回到西北后的一番遭遇。
因为在江南地界赚了不少钱,临走的时候,王单又私下给了张岊不少的金银细软作为临别赠礼,因此,当张岊回到府州老家的时候,其实可以说是“颇有家资”。
在家里呆了一個月,照顾父母双亲,等到父母双亲恢复了健康后,张岊也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出路问题。
江南是不可能回去了,离家太远,家里出点什么事儿也赶不回来。
因此,张岊决定,用这些年赚到的钱,在西北本地,谋一个出路。
但是吧,张岊不识字,也不懂经商,他就有一把子力气和不错的武艺,你让他干别的,他也干不了。
张岊一琢磨,索性,拿出一些钱来,去了一趟府州,找人托关系给并代兵马钤辖、管勾麟府路军马事的康德舆,想要谋求一个武人官身。
这事儿,在宋初的西北边境,是常有的事情。
西边边境形势复杂,大宋的禁军不可能常年驻守在西北这边,毕竟北边的契丹压力更大。
因此,西北地区的边军,成分非常的复杂,既有一部分禁军,也有厢军,还有更多的,就是这种边地自发组织起来的,类似“民兵”的队伍。
这种队伍大多是本地人组成,而要管辖他们,自然还是要用本地人,所以就有了这种可以本地人可以花钱买官的武职。
这事儿在边地,是合法的。
康德舆看在张岊的武艺不错,给的钱又多,就给了张岊一个来远寨巡检的职务。
也就是民间俗称的“知寨”。
但你要说康德舆多么的重用张岊吧,那还真的不是。
康德舆这个人吧,虽然是个武人出身,早年也跟随曹光实打过党项人,还抓到过李继迁的妻母,由此立功升迁......但这货,真就一废物点心。
他从来不觉得张岊这一身武艺是值得重视的事情,也不觉得武人之间应该惺惺相惜,相反,他对于边地的这些武人们,比文官还要戒备。
不管是张岊,还是如今在府州已经小有名气的折继闵,康德舆都非常的看不惯。
张岊给钱到位了,他就给个巡检的差事做做,其他的,康德舆根本不管。
所以,张岊在来远寨巡检的位置上,做了一年多,啥事儿都得靠自己张罗。
没人,自己花钱招募,不拘汉人还是党项人,愿意吃口饭的都要。
没粮了,自己想办法花钱买,或者想办法去党项人的地盘抢。
这么一来二去的,愣是让张岊在府州地界,混的小有名气起来。
康德舆依然是看不到张岊的发光之处,但有人能看到。
麟,府二州巡检使王凯,也就是张岊名义上的上司,看到了张岊在来远寨的功绩,开口向康德舆要人。
而这个王凯,是大宋开国大将王全斌的曾孙,他曾祖王全斌虽然因为在灭蜀一战中纵兵屠城,以致晚节不保,但王家世代忠烈,朝中也多有人脉,康德舆也不想轻易得罪王凯。
就这样,张岊被王凯调入了自己的直属精锐清边军中,出任麟州神木堡巡检。
虽然还是巡检,官职没变,但编制却从民兵变成了精锐正规军,这已经是一种跳级了。
就这样,张岊从老家府州,调到了隔壁的麟州,当了神木县巡检。
“我也是上任没几个月,就听说神木县要来一个新科进士当知县,一听名字,还是顾兄弟.....这叫什么缘来着?!”张岊开心的说道。
“有缘千里来相会......”顾深顺势接口,但随即,又说道,“既然岊哥儿知道是我要来,怎么今天门口还搞这么一出......给我下马威么?!”
仗着跟张岊熟悉,顾深也不客气了,直接开口发问。
但这一问吧,王吉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