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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厉怼

正午的时光停滞了一样。冰卢厝大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蹙集着骇心的惊变。

大地流动着冬天稀薄的空气。呼啸的长风,挟着一道道银白的飞沫,浩渺的烟篆一样飘游得极远极远……

空间冰冷的物体,被寒气不断粘著的皓白冰封,在阳光下愈显光明。冰卢厝宫殿那样剔透而洁净。仿佛只需要一道精恰的阳光折射,就会隆拱一轮绚丽耀眼的彩虹。

没有冰卢厝族语和音箍。地精浑躯都显亮如盏。大地散发不尽的土腥味,就是滋润身躯力量与灵性不竭的活水。

受阻的地精在饰尊洪叠迩厝的面前,只能屈从。想要接近宫殿一步,都会遭遇逆风覆顶的拍击。

洪叠迩厝一经轰响着发怒,拳颗如轮,风线弧勾就会带起一波跌翻的身躯。显然,他不喜欢无故杀戮,只是阻挠。

地精们越是受阻,在他们的感觉里,那种极端境界的生命更容易接近于神。

他们在地底下打造每一种精致的东西,都是生命的一个念头,在接近执著的那个瞬间,遇见混沌死亡感中新鲜跃迁的灵光……

于是,色彩、清芬、形状……一刹那就拼图出一枚毕加钵树长出的新叶。华丽涵光的叶子摇曳起来,仿佛颂诗一样歌唱。

那些最新的唱辞,就是地精们认定的圣言量,出自语言音声落淀成形后,形成古典。

不过,地精们每次总以为:激情里火花一样迸溅出来的奇迹,就是百般穿凿、毫无漏洞、正法永驻的神谕。

可是,当他们将起初在感觉里、接近启示一样奇妙美丽的想象,真正化作毕加钵树叶。唱辞只响过一遍。第二遍的重复,就足以让他们厌腻到痛苦不堪。

所以,堡珈珥唤地精是打磨黄金的工匠,佩戴不起高贵发光的装饰。

被洪叠迩厝强硬阻挠的地精,激发了已往心灵执著的惯性。

洪叠迩厝隐约窥见:这些地精越是受阻,出功发力的动作更显精致和敏锐。那种在被动逆风漩涡中形绽的手脚毫不惊怵。繁密穿凿的攻击,寻找洪叠迩厝强大力量中的破绽。

地精看似被击得溃散落坠。但是,每一次触底反弹、新砺如刀的暴击力,都让洪叠迩厝必须重新面对。

正是这一点,使洪叠迩厝感觉极度不爽。

修武看见饰尊洪叠迩厝重夯的手脚下,随船靴踏溅的风烟,与尘翻滚的地精浊浪,那颗受挫的心再次翻腾——渴于助战洪叠迩厝的勇气。

洪叠迩厝嚯嚯踏风,身形如山震动,逼退地精人马。

修武仿佛斜掠的铁隼,飞步奔竞到饰尊洪叠迩厝身旁。

“饰尊!这些没有被遣返地底的地精,就应该是冰卢厝王统的一部分……”

修武说着,忽然停顿一下,道:“斩之刀破祭,就是要圈住这些供尊者操纵的工具。”

洪叠迩厝没有立即应话。他转头看向不远处倒地的堡珈珥,侧脸看向修武,才说道:“是这样吗?”

“是的,饰尊。”

“他呢?”

“无用、多余、重叠的存在,只能增加判断的干扰。那,就是!”修武指向堡珈珥。“他是从饰尊荣耀里衍生的虚像。一直以来,修峻因为相信你,才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