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暗处隐约有个人影,她看不清他的面貌。
“茵茵。”
“你怎么知道我的乳名?”
“不,不对,你不是她。”
“我就是沐莹雪,小名茵茵,敢问老者是何人?怎会知道这些?”
“错了,错了,我们都错了。”
老者越说越激动,竟双手握住栏杆,手上的皮肤苍老褶皱,拇指上有一处凹陷下去的印记,像是长期佩戴什么东西留下的。
沐莹雪凑近,那人一身麻布衫衣,面容却怎么也看不真切,她不认得这个人。
“呵呵呵······”
老人像是开心,又像是哀求:“茵茵,你如此狠心,厌绝了我吗?我受够了这冷寂的夜,你可知道,想要记住你的样貌,究竟有多难······”
老者低语,沐莹雪只觉得莫名其妙,以为是个疯子而已,也无心去关怀,左不过又是个为情所困之人。
她的柔甲死了,所有她珍视的一切,都被霍重山狠狠击碎,她在他身边六年,却终究敌不过他暗藏的疑心。
后宅里,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她都浑不在意,因为她相信,他会永远信自己。可她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个能左右朝局,见惯了勾心斗角的老滑头。
他城府极深,心埋在深处,甚至都不会让她发现,早已起了疑心。
所以,她落到如此境地,似乎也是一种必然。
她除了怪自己,还能怪谁?
漆黑的夜,用来照明的火盆里,有几条木炭在噼啪作响,狱卒们都已睡去。
沐莹雪抱着孩子,久久不愿撒手。
孩子才五岁,却已然懂得不少诗文,他懂事又聪慧,却从未得到霍家人的承认,只因他是沐莹雪的孩子。
她心里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断落,她早就料到霍重山不会放过她,却没想到他竟然连孩子都不顾。
“嘶!嘶!”
她将外衣撕裂,连接成白绫,高高抛起。
黑暗中,老人只是静默地看着,并不说话,可双手却早已紧握成了拳头。
闭眼的一霎那,她瞥了一眼墙角,方才的老人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空气中,只有耳畔传来一阵阵的哽咽。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出现在狱门外。
“等等······”
狱卒还没来得及多说,那人便将一块令牌扔在他面前,不顾阻拦,急忙冲了进去。
月光下,令牌上的“南”字甚是醒目。
沐莹雪一心求死,泪水滴落的一瞬间,她似乎又见到霍重山就站在她面前:“是你先不要我的,就别怪我心狠。”
她听不懂他的话,可他早已恨绝了她,她觉得可笑,心怀仇恨的,不应该是她吗?
长夜终将不再复明,一缕月光从窗外溜进来,落在她的身上,像是专门为她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