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刚刚冲刷过这个平凡的小巷,空气中混杂着泥土和牛粪的味道,让外来人丝毫不会嗅到他的血腥。谁能想到,两天之前在这个静谧小巷里,有两个不满五岁的孩童,被人活活掐死,然后抛尸荒野,尸骨无存。
泥土小路因为雨天的原因,变得潮湿而泥泞,让无意路过的富家人踩上之后,忍不住要骂上一句娘。一只比脚的主人大上几号的布鞋,踩在了泥土小路上,可能是鞋实在是不合脚,鞋主人的行动相当拗脚,在小路上留下一串串奇怪的脚印。
少年轻车熟路,来到一个青石院落跟前,望了一眼木门前贴的封条,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助跑就翻跃进了院子。
“阿黄!”可能是怕发出太大的动静,少年轻声的唤了一声。
“阿黄,出来,有好吃的!”少年说完掏出来怀里的半个肉包,朝着空中挥了挥手。
“汪汪汪”一条骨瘦嶙峋的土狗从墙角的狗洞探出了脑袋,双眼放光,盯着少年手中的肉包,“嗖”的一声就窜了过来。
“哈哈,你这个饿死鬼,不对不对,饿死狗才对。”少年好像因为“饿死狗”这个叫法颇为有趣,自己也忍不住咧开了嘴。
名字土的不能再土的土狗阿黄,一口就消灭了少年手中的半个肉包,意犹未尽,死死盯着少年,摇曳着狗尾巴。
“你的狗鼻子还真灵!”少年见着土狗随时准备恶狗扑食的样子,下意识的用手护住了前胸。在那个位置,是剩下的一个肉包,“不行,不行。这是给小杏的,那丫头可是真真正正的饿死鬼投胎,要是知道你吃了她的东西,非得咬死你不可”。
这可不是少年舍不得那剩下的一个肉包,实在是丫头小杏的战斗力太过骇人。少年还清楚的记得那年,只有三岁不到的小丫头,为了抢半串糖葫芦,在寒风凛冽的腊月,把有两个小丫头高的瘦马街小墩崽子,欺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喊娘亲。
小丫头鼻青脸肿,挂着青色的鼻涕虫,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在寒风中向恰好目睹这一幕的少年挥舞着自己胜利的果实。
可能是丫头小杏的恶名着实唬住了土狗阿黄,阿黄讪讪的摇了摇尾巴,低着头病怏怏的走了。
“怂样儿!”少年喂完狗后推开了小院灶房的木门,从灶台上挑了一把明晃晃的物件,凌空挥舞了两下。这是大年初一时,曾乞儿问隔壁推豆腐的万老哥借的刀,用来杀鸡颇为顺手。
因为娘亲身体不好,曾乞儿六岁就开始慢慢为娘亲分担担子,杀鸡这样的事,自然是得心应手。一把刀,一个盆儿,把鸡的脖子处的毛拔掉一些,露出鸡皮。然后在露皮处用刀割断血管,用小盆儿盛满鸡血。用沸水热烫,拔毛,开膛,破肚,切头,切块。毫不拖拉,一气呵成。
万老哥家借的刀还颇为顺手,曾乞儿大致挥舞了几下,便小心翼翼的将刀藏入怀中,又是轻松的一个翻越,出了小院。一阵小跑,只留下一个瘦弱的背影,似乎稍微的风吹雨打就能将这个身影击倒。此时的曾毅,在某些大人物眼中,渺小如沙粒。这样的小人物,死就死了吧。
清安县,瘦马街。一个常年吊着青鼻涕虫的小丫头,正蹲在地上玩小石子,十数个小石子在小丫头的小手板儿上,手心手背来回交替,小丫头显然是玩石头的行家老手,一只小手灵活的抛起石头,然后分毫不差的全部接住。小石头在她手中摇摇欲坠,却一直不曾有一颗石子离开她的掌控。
“唉,谁啊!!!”
正玩儿的起劲的小丫头,被突如其来的一直手掌按住脑袋。这讨厌的一只手,打断了小丫头将近半个时辰的石子游戏。自己本来还有几十下就能破纪录,从玩石子高手,变成玩石子高高手。这让小丫头瞬间就炸了毛,整个人一下就跳了起来,双手握拳,准备随时和来人大战一场。
转头看见来人是自己第二喜欢的乞儿哥哥,小丫头瞬间由阴转晴,一下就抱住了少年,脑袋迈进了少年的怀里,好像丝毫不记得这个坏蛋刚刚打断了自己的大事:“乞儿哥哥,杏儿好想你!”
少年曾毅任由小丫头死死抱住自己,揉了揉她的脑袋:“知道的,要不咋上来就往我身上蹭鼻涕虫。”
“哪有啊”,小丫头脸蛋一红,抬起头,最后还不忘用鼻子蹭了一下少年的破布衣裳,“乞儿哥哥,坏人有没有欺负你?我听许大娘说他们可坏了,不给人饭吃!”在小丫头眼中,不给饭吃,就是这世上最大的委屈。
“没有的。”曾乞儿淡淡笑道。
小丫头使劲睁大眼睛盯着少年,虽然少年说得风淡云轻,可做为少年从小到大的跟屁虫,小丫头心里清楚,少年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