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蛋从来没有想过,在西北黄沙尽的最后,最让他忘不了的,是那双眼。
那是一双深邃的眸子,深邃之中,却有富含着平淡。眼睛的主人,明明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少年,却能够让人看一眼,就由心地升起敬畏,不得不去信服眼睛的主人。
那是一双包容了大千江湖,万种颜色,却依旧保持平静的眼睛。
牛蛋沉陷于青衫少年的眼神之下,北卑人队伍,已经向远方走去。
牛蛋的哥哥二牛,见到出手拦下牛蛋的人,是熟悉的面孔,连忙走上前来。
二牛的蓝衣灰领大梁士卒服饰,已经被汗水打湿透彻,满脸的汗水,还没来得及擦拭。
“这位小兄弟,我家牛蛋性子鲁莽,做事冲动。要不是今天有小兄弟你,我们家可就是要遭了大灾。”牛蛋这个精明市侩的小人物,现在哪里有什么精明的神色?他那张饱经风沙霜露吹打的脸上,眼角皱纹挤做了一团。二十多岁,正值青春的小伙子,却像极了一个孤寡老农。
二牛双目重新恢复神采,对于青衫少年,充满了感激。二牛重重的握住了牛蛋的肩膀,道:“牛蛋儿,还不给恩人谢恩?”
曾毅摆了摆手,开口道:“心中有执念,执念最是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冲动做出一些越过规矩的事情,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冲动本身是没有什么错的,于情于理,我也能够理解你。可是你真的准备好,承担因为冲动,而造成的后果了吗?”
“我们还年轻,江湖有那么大,虽然很难很难,但命运是可以通过人,去改变的。”
“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你的父亲,还有大哥,一定也希望你去试一试的。”
曾毅轻轻了拍了拍士卒牛蛋的肩膀。听了青衫大侠的言论后,年轻士卒有点愣神。
曾毅从前,都只是听别人的道理。去琢磨,去思考自己的道理。这还是曾毅,第一次告诉别人一些道理。
曾毅心安理得,借用了某位真正高手,说过的话。在年轻士卒面前,青衫随风而舞,高手风范十足。
曾毅的这些道理,明明自己还没有领悟透彻,现在却告诉了士卒牛蛋。
牛蛋望向风中那道青衫,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他虽然有点听不懂,青衫少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费劲脑汁的把少年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
冷静过后,牛蛋也是有些后怕。不管怎样去说,青衫少年,确确实实救了自己的命。
所以牛蛋也是坚信,少年说的这些话,就是最正确的真理。
曾毅也没有过多的去解释,毕竟自己就只是个半桶水的“读书人”,除了识字写字,听过一些胡先生讲的道理。曾毅肚子里,好像也不存在多少墨水。
牛蛋和二牛还要继续巡逻城防,在士卒二牛的坚持下,曾毅答应了兄弟二人的改日拜访。
二牛又是重重地道了几声谢,说什么过些天,一定带着牛蛋亲自去老陈的布料作坊,隆重感谢恩人。
告别了巡逻的七人,曾毅一路上,实在有些受不住,伙计大包的叽叽歪歪。这个这辈子没见过高手,见到的第一个高手就是上三境武夫,身怀御宝决的曾毅。
伙计大包面色涨红,手舞足蹈的一直在曾毅耳边吹嘘、询问。好像方才一以敌三的,是他大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