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主人,似乎对谢玉堂相当不满。他的不满,或许是因为,自己一向叛逆的儿子,竟然会崇拜一个年轻人,以其作为标杆。
儿子的这种行为,让老人有些吃醋。
“曾毅!”
“乞儿在的。”曾乞儿喃喃答道。
“为什么不用,我刚刚教你的那招?难道连你,也觉得我宋清海,不如那个青衫腐儒?”
望月宗第六代宗主宋清海,一共教了曾乞儿三枪。一枪“直捣黄龙”,二枪“斗折蛇行”,三枪“枯树逢春”。
一枪比一枪要举重若轻,一枪比一枪要气势逼人。
特别是第三枪“枯树逢春”,耗尽了宋清海一生英雄气,英雄迟暮,黄昏日落。
那一枪“枯树逢春”,是宋清海单独传给曾乞儿一个人的。
“宋老前辈,要我使得,一定是那枯树逢春了。”曾乞儿心性豁然开阔,就像是一汪无穷海水。
青衫少年闭上了眼睛,从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没有了什么,数千钱权酒色帮帮众,没有了什么凶险至极的无解局面。
整座溪山镇战场,唯独只剩青衫少年一个人。
曾乞儿一路走来,本就是一个人。可是慢慢的啊,少年也开始有了,除了娘亲之外的人。丫头小杏,清心私塾胡先生,鱼钩所穆叔叔,铁娃,白衣锦瑟,黑衣无名,欢喜酒家伙计游安,碧慈门符师兄,欧阳青云师姐,老宗主宋清海
有了这些人,少年已经足够足够。少年的心,也是被这些人,填满填热。
所以少年,就更加没有理由,不去好好练刀了。一次又一次的离别,一次又一次的无奈,少年都没有办法,成为能够改变局势的人。
少年什么时候才能,练成那种可以守护,自己想要守护之人的刀法呢?
少年是真的,不想在失去任何一个好人了。
如丝一样的落雨,滴滴答答,落在青衫少年头顶,肩上。染满鲜血的青衫,被雨水打湿过后,红色淡水逐渐沏了出来,在青衫少年的脚下,慢慢凝聚成一湾淡红浅水。
一道惊雷,在清安镇天空尽头炸响,曾乞儿猛然睁眼。
一抹金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飞回,握在了青衫少年的手中。
瞎子程归眉间皱纹,更加的深了三分,不知何种原因,随着雨水落下,程归心里泛起一阵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却不敢不想去承认,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来自跟前的那个四品武夫少年。
曾乞儿脚下那湾,由血水凝聚而成的淡红浅水,慢慢向外扩散而去。一抹霸道诡异的紫色,也在曾乞儿脚下出现,紫色在浅水上漂浮,像是一抹紫色的油。
雨落风轻,青山绿水,落尽繁华的之后,是江湖人独有的哀愁。雨中的青衫少年,就像是一盏悠闲的灯火,在雨中孤孤零零,透露着寂寞的微光,自顾自的幻想一曲悲情调子的轻歌。
瞎子程归愈发的心烦意乱,他的心一向很静,自从“英雄剑”程归于残月密林中死去,就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向今天这样搅动程归平静的心了。
然而这个武功低微的四品刀客,竟是一次又一次的,让程归无法平静。
程归虽然第六感远远敏锐于常人,可他的内心深处,是拒绝承认,让自己心乱如麻的,会是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