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得闻其名跡乎
他叫斯郎仁波切
也是话音未落,忽听得脚步声响,有人在门口禀报,他们来了
季勒哈哈一笑道,他们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去会会罢
三人出了圹埌别院,一个十二三岁的僰僮遥指云岭之上,但见冉冉升起一匝狼烟
季勒令僮子在此看家,与东方,柳叶御风而行,一路上得岭来
季勒迈开大步,敝袖飘飞,好似一道青云,望山头袅袅而升
东方,柳叶不疾不徐,缓缓跟上
季勒斜睨二人,只见一个闲庭散步,一个凌波仙子,端的不似凡间人物,也是暗暗喝彩,不禁雄心陡起,脚下化力,登时离弦之箭,径穿云霄
待他踏上云顶山头,只听得一爿青棡树林中传来铎铎兵器铰接之声,他也不慌不忙,悄然化身树荫,窥伺敌情
但见的三诏长老大驾亲临,又带来无数南中各诏银钩武士,皆非等闲之辈
两介魁汉一抓藤虬锏,一提烂银钩,兀自缠斗不休
季勒见白诏人马整饬一新,隐然钳形合围之势,三大长老孤军深入,也不过数十人而已,难道另有玄机
季勒酒意上冲,自忖便有诡谲伎俩,也不过跳梁小丑,尸居余气而已,弹指之间,流星飞雪,一声当啷爆响,钩锏脱手,飞上半空坠落,挂在清棡树梢之上,兀自呜呜嗡嗡,扭动不息
两人早已撩开,各归自家列阵
不知是煞气所迫,还是为适才那一手弹指飞花所慑,霎时间风掠云卷,猎猎无声
似乎虚空破碎,流影无踪
一声仡仡干笑,有人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出来相见
季勒缓缓从阵中踱出,拱手揖道,三位长老大驾光临,何不到敝寨一叙
原来这南中域界,自汉光武弹压徵冊义兵以来,各部落纵横捭阖,兼并毗邻,渐渐崛起四大部落,乃是玄诏黑蛮,赤诏炎蛮,青诏僚蛮,白诏鵲蛮,四诏虽是分庭抗礼,却是历来共推玄诏黑蛮长老为盟主,称南中牧云公,适才说话的正是牧云公嵝佶
嵝佶身边一左一右,分别是赤诏炎蛮长老佴縤,青诏尞蛮长老翟稹
佴縤上前一揖,竟是恭谨有加,逊道,老拙匹夫等觍颜来到贵地,不敢有扰季长老清梦,只是想来拜见一下本诏前辈族叔佴繀罢啦,尚请季长老成全区区一点思慕之情
季勒岌岌笑道,佴长老如此情深意长,倒也让人颇为感佩,不过佴翁行踪不定,俾人也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佴縤两眼一扫,精光暴射,锁定白诏鵲蛮阵中一人,略喝一声,佴家的后人,何不来拜见本诏的神社长老
一人从季勒身后逸出,上前拜倒在地,朗声道,小侄佴鳻叩见长老
佴縤喀喀笑道,我佴家的后生,倒也有几个人物,既是拜了神社,今日就随我去罢
佴鳻嵬嵬叩头而已
季勒见佴鳻锐身赴难,凛然大义,倒也有意成全于他,打了一个哈哈道,这孩子的是一个有种,不过,话锋一转,竟对玄诏黑蛮长老嵝佶长身揖道,俾人拜见南中盟主神龛长老,也请神龛长老说一句话
那南中四诏盟主嵝佶佝偻身形,须发皓白,倒也慈眉善目,封关内敛,但听他撒撒然笑道,老朽有一句话,不知神庙长老可否一听
季勒躬身受教
我南中四诏,自百濮加盟武王灭商以来,以僰侯为宗,历来奉望帝一系为主,也是天道迻译,如今廩君一系崛起,我等自当审时度势,共奉廩君后裔为宗主,以为全局之定数,万世之康雍
季勒俯首抱袖,无语
那青诏尞蛮神窟长老翟稹身着藏青宽衫,一簪烟霞披挂,手提倚天莫邪剑,上前挑衅道,都说我南中四诏长老各有所长,何不今朝见教一番,以为他日忆念之想耶
季勒昂首烟视,不置可否
赤诏神社长老虩虩笑道,神庙长老号称我天南偃月狻,素来神功无敌,何不教训尞蛮两手
季勒直视翟稹,秋水戋戋,履霜冰至
但听得一阵密密麻麻的雨打空蕉之声,淅淅沙沙,苛苛提搭,一刀一剑蓦地分开
只闻那翟稹咕咕一声,喷出一束碧血,竟是委倒在地
季勒欷欷一声清啸,径向西首林下扑去,不过顷刻之间,已然擒获宵小,狻臂一振,一个毗舍阉人滚落在地
玄诏长老嵝佶嘿嘿一声,侧目而视,你们招来毗舍作甚
佴縤掩袖无言以对
嵝佶招了招手,叹道,这孩子还是跟我去罢
佴鳻上前深作揖道,谢大长老垂怜
嵝佶意兴阑珊,挥手之间,率众离去,青诏武士抬了本部长老,也随众人下山离去
适才上阵的青藤武士上前解开毗舍窍穴,叱问来意
那阉人闭目垂首,刹那之间,已然化寂
殊不知这游鹪,影僚,毗舍,均是大内纬寮箐的练家子,既然行迹暴露,就不会贪恋刹那的光影
季勒来到白诏藤虬矩阵前,在年轻的武士身边逡巡,只见他们稚气未脱,英姿飒爽,不禁瑟瑟吟唱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俄而雄浑的和声响起,乃是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东方,柳叶林下现身,也是鸾凤和鸣,声彻九天
几条大汉把毗舍拽到一株枫树下掩埋了,在白诏鵲蛮看来,这是一个人最好的归宿
一行人燃起火炬,霎时火龙俨然,迤逦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