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州城,辽军大营。
耶律大石心中暗自思忖着:既然赵佶御驾亲征至此,那么这场战争恐怕已无胜算可言,但若此时退兵,则必遭朝中权贵猜忌与讥讽。
然而继续进军亦非良策——西夏军尚未取得胜利不说,连副将已然战死沙场!
此刻,西夏主将结讹遇正急切地询问耶律大石究竟该选择进攻还是撤退。
面对如此艰难抉择,耶律大石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终于,耶律大石咬咬牙下定决心道:"宋军如今仅剩数千残兵败将而已!
此乃天赐良机啊!我等务必全力以赴、一举歼灭之方能不负皇恩浩荡!"
结讹遇端着酒杯,看着营帐帆布上耶律大石张牙舞爪的影子,一阵恍惚。
盯着那影子,某一刹那甚至有点后怕,结讹遇强装镇定,仰头灌了一口酒,极好地掩饰了下来。
“额,哈哈哈,耶律兄好胆识,好气魄,来来来,干一个,为了明日的胜利!”
酒过三巡,双方议定次日共同发兵出击,率领大批军马再度向宋军围剿。
等到结讹遇离开大帐,走远之后,耶律大石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大爷的,刚才没露馅儿吧?”耶律大石擦掉嘴角流出的瘀血皱眉道。
“没有,格外镇定,很是漂亮,看不出来你演技炸裂啊。”
“滚滚滚……对了,明天咱们如此这般……”
黄河岸边,夕阳落日,几处礁石,三两渔翁。
刘乃桃由侍女和几十个龙卫军团护卫,来到黄河岸边,她被咆哮奔腾的大河震撼到了。
稍北边不远处,烟雾弥漫,淡黄色的巨龙怒吼着朝下流冲去。
“这,这能捕到鱼么?水流如此湍急。”侍女甲问道。
“听说黄河鲤鱼极为有名,很是好吃,不知道有没有口福啊。”侍女乙才不管那些,只想着吃。
刘乃桃莞尔一笑,临风静立,自带出尘的感觉,让一众护卫目不转睛。
十辆马车拉着几十个大空桶缓缓停了下来。
周边没有村镇,突然冒出一大队人马,引起了一个老者的注意。
他快速提竿,空钩甩过头顶,伸手去抓鱼钩的时候,正好扭头打量起刘乃桃她们。
咦?
“老韩头,动静还能再大点不,鱼都让你吓跑了。”老者左侧的草帽钓友有些不满。
“你自己钓不到,拿老韩头撒气,可笑啊可笑。”
右侧的蓑衣渔翁嗤笑道,随手一提,一条金黄色小鱼顺竿出水,荡起优美的弧度。
“你……”两个老者你来我往,旁若无人。
刘乃桃见到时候不早了,赵佶还等着自己回去,扬了扬雪白的下巴。
王希孟会意,喝道:“兄弟们,干活了干活了。”
王希孟扛起一个空桶就往河边走,其余禁军紧随其后,哐当咕咚的声音,犹如击鼓。
“喂,小兔崽子们,你们吵到我了。”丢下鱼竿的草帽老者,猛地站了起来,许是坐久了,站起来直摇晃。
老者的草帽被风吹起,急忙伸手抓去,脚底一滑,整个人突然踏空,迅速向江中滑去。
两个同伴哪里来得及施救,惊呆在原地,忘记了呼吸。
王希孟提着空桶正好走到江边,救人要紧!打算丢掉木桶跳进黄河,忽然眼前白影闪过,香风残留。
草帽老者喉咙里的叫声还没喊出去,只觉肩部吃痛,没入河水的布鞋瞬间离开了水面。
速度太吓人了吧,王希孟扶着木桶咂了咂嘴。
等到刘乃桃归位,俏立礁石,那三个老者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弯腰行礼。
“多谢搭救,各位贵客有礼了。”草帽老者惊魂未定,嘴巴轻微抖动。
“不用客气,娘娘不出手,我们也会相救于你。”
三个老者面面相觑,他说是娘娘?不是娘子,确定?!
再看看龙卫军团整齐庄严的装束,远超府衙兵役,老者斗胆看了一眼刘乃桃,她果真是艳压群芳啊。
居中老者有一种隐隐的感觉,桀骜不驯的黄河,此时此刻在她面前都乖巧了许多。
“老朽拜见娘娘,娘娘移驾此地,只为淡水而来?”
“除了打水,还想摸鱼,嘻嘻。”侍女调皮地提起鱼篓,随即睁大眼睛惊叫。
“这是黄河鲤鱼吗?好漂亮。”
另外一个侍女凑了过来,嘟哝道:“就是少了点,不够吃……”
军士们忙着灌水,不再理会老者。
刘乃桃留意过沿途的小城镇。听说三国正在打仗,镇上人已跑光,别说淡水,更没有什么黄河鲤鱼。
“行了,等官家带着我们赶走了敌人,国泰民安,保证大家天天吃黄河鲤鱼,回去吧。”
“遵命,回营。”
老者要将鱼获赠予刘乃桃,被她婉拒,兵荒马乱之际,生存不易,她怎么忍心收下呢。
只有消灭敌人,杜绝战争,才能安心呐。
不知道赵佶他们的战况如何了?
结讹遇亲自出马,西夏人的士气恢复了一些,但与边境的时候已有天壤之别。
那个时候都想着抢劫发财,现在一半的人想到的是怎么保命,怎么回家。
好多阵亡的西夏人连尸体都捞不回来,只能便宜荒漠里的秃鹫了。
“这他妈的什么伙食,只有一个粗饼就毛都没有了,操!”西夏兵家骂道。
“我们算好的了,隔壁营听说只有稀粥喝。”西夏兵乙咬了口粗饼,艰难地咽了下去。
“延安府到底有没有吃的喝的,金银财宝啊。”
“大把的,美女管够,嘿嘿嘿。”
“你就想吧,赶紧做做白日梦。”
没多久,结讹遇下令立刻出发,同时派出联络兵,这次他要与耶律大石同步推进。
两军两万多人来到小土坡附近,耶律大石发现小土坡经过了一晚上,依然没有任何防御工事增加。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虽然守卫和警戒哨多了不少,搞不好让他吃过大亏的大宋工程兵又给他们准备了特别的礼物。
“结讹遇兄弟,我这边这两天骑兵死的死,伤的伤,第一波攻击交给你吧,第一波必须打出气势,打出威风。”
耶律大石捂着胸口,脸色蜡黄,指着他身后队形不整,稀稀拉拉的骑兵队伍商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