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母亲负责府里的伙食采办。去市集的几处摊位逛下来,发现有一家韩记肉店,每次掌柜都是殷勤招待,而且还会多送些分量。
母亲看他为人实诚,便盘算着替府里省些开支,提出一个长期合作的打算,以最低价格进购,让他经常送新鲜猪肉到府里。
萧天宇府上人口较多,父亲萧正远、大娘、三娘和母亲三位夫人,还有一些家丁等……是一个富绅大户。
近几日,每次在饭桌上吃饭时,父亲就会咳嗽。有时声响剧烈,久久不停。母亲看在眼里,也是十分焦急。
吃完饭,路过厨房时,偶然听见府里丫鬟对大娘说,镇上的药材店缺了一味药材“胖大海”,所以一直没能帮父亲开出药方来。
母亲听了后,心中有些忧虑。这时丫鬟又向大娘说,附近村庄上有一个贩卖药材的商贩,偶尔会在街上叫卖。若是去了那个地方,兴许能买到胖大海。大娘便说明日一早就去那个镇上买些草药回来。
正在厨房门外的母亲,听了后有些不悦。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还未落山。不知大娘是因为懒惰,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没有选择今天去。但是父亲的病情越是耽误,便越会加重,这是错不了的。
正想冲进门去质问,却又转念想到:近日来,自己与夫君关系很糟糕,若是能买来药材,亲手为夫君熬上,缓和下夫妻感情,那便太好了。
母亲心中计议已定,便背上一个包裹,自作主张前去买药。出了城门,走了十几里,经过一条沿山小路,来到了那个村庄里。
逢人便打听贩卖草药的人,终于在一处田间路口处碰见。于是便买了一些,用包裹包好,然后又按原路返回。
可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母亲加快步伐,要赶在关城门之前进城。在山脚小路上走了一半路程,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树木,是放倒了横在路上的。
这棵树体格巨大,树干枝杈也很茂密,像是一座小山般。以母亲的腿脚绝难攀爬过去。一同路过的行人中,有两个青壮年试着攀爬两下,实在翻不过去,便退了回来。
倘若要回到城里,其实还有一条路,那便是爬上临近的山丘,觅路穿行过去。所以那两个青壮年转身往旁边的山上行去。
母亲看到夜幕即将来临,若是不及早回去,定会让家人担心。将包裹重新整装好,也往山上行去。
一开始跟在那两个青年男子身后,匆匆走了一段路程。可是毕竟母亲的步伐还是慢些,不一会,便再也看不到前面两人。
山间常有行人出入,尚且能看出踏出的一条路径。母亲擦擦额头汗水,继续向前行去。
不一会,眼前树木渐渐增多,不知不觉已走近林中深处。视野也仅限四周几丈内。母亲更是焦急,慢慢加快脚步。
谁知这时天上竟淅沥沥下起雨来。慢慢的越下越大,如果再不躲起来,身上衣服定然会被打湿,包裹里的药材也会受损。
心中十分焦急,茫然四顾。瞥眼间发现前方有一处破庙。不再多有犹豫,直接前去躲雨。
一手提着包裹,一手张开,遮在额头上,顶着洒下来的雨水,跑进破庙内。
这破庙没有庙门,但是顶梁都是完好的,遮避风雨总是够了。摸摸身上的衣服,还未淋湿。长长地吁了口气,旁边突然“哐啷”一声响,有张弓箭类的金属器掉在地上,这才发现,韩记的韩屠夫也在庙内躲雨。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弓箭,靠在墙角放好。身上还背着一个蛇皮袋,袋子内蠕蠕鼓动,自是在这山林里打的野味。
二人如此巧合,在城外的破庙内也能相遇。韩屠夫向母亲打了招呼,母亲点头回应,便一同站在庙门口等雨停。
可是雨越下越大,根本没有停的迹象。眼见是再也不可能出去了,况且山路只会更难行。虽然母亲心中哀怨几句,怪这次既莽撞又倒霉,但是也只能在庙内待着。
韩屠夫也是本分人,两人刻意保持距离,一夜无话。一直等到天边微亮、大雨停下,母亲先行出了庙门,急匆匆往山下赶去。
韩屠夫也随后行去。山上泥路湿滑,母亲走的急了些,不小心扭到了脚踝,走路非常吃力。
韩屠夫不再顾及男女之嫌,扶着她一同下山。刚走下山脚,看见几个熟悉面孔的大婶,有说有笑的从田间回来。这几人各自提着篮筐、镰刀,是一大清早去割野菜。
母亲虽然和她们是同一城里的,但是也并不熟悉,所以没有打招呼。无奈腿脚受伤,只能拜托韩屠夫一起去城里就近的药铺买些跌打药。
二人继续向城里走去。这几个大婶看着他们二人从身旁走过,相互使使眼色。停下来,各人脑袋聚在一起,不停嘀咕一些东西。母亲人在前面,能感受她们在指指点点,但是也并不理会。
去了一家药房,买了瓶红花油,自行抹上,又按摩了一会儿。本来也并不疼痛,而且这药效奇好,没过一会,便无碍了。
韩屠夫也很识趣得离开。母亲也拿起包裹,又往家中赶去。
刚一进房门,便见到父亲坐在前厅正中的椅子上,大娘和三娘两位夫人,在一旁站着相陪。
父亲质问她为何整夜未归。母亲一开始有些发怔,但是随即明白,是进城时遇见的那几位妇人,回到城里后,大嘴巴乱传一通,提前将自己在山中过夜的事情传开。而自己去药店时刚好耽误了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