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动后曲子祥打开了盖子,撕掉了陈礼嘴上的胶带,那时候陈礼都快窒息了,也没力气说什么。曲子祥将她拉至一片居民楼,到楼下时陈礼说:“你也别费劲了,你把我解开,趁着没人,我跟你上去。我跑不过你的,你一下就能给我打晕。”
曲子祥犹豫了一下,同意了。于是趁着楼里楼外没人,曲子祥推着陈礼上了三楼,只不过并没有解开手腕的绳子,进了一间出租屋——也就是后来孔明月他们找到的那间——进屋后曲子祥打开墙边的衣柜门,让她进去。里面空空如也,所有隔板都被拿掉了。
那个柜子,人只能侧坐在里面,倒也还不算特别狭小,但如果有幽闭恐惧真的会死人。好在陈礼啥恐惧都没有,所以还算既来之则安之。
曲子祥在柜子外面穿了铁链,挂了一把锁,让她先在里面待一会儿,就急忙忙走了。陈礼试着喊了几声,毫无动静,她也就没再费体力。
她的手机不在身上,所以不知道时间。过了不算特别长的一段,曲子祥又回来了,这次他坐了下来,感觉安心了。
“这地方你原本是给谁准备的?”陈礼问他。
“别太聪明了,你知道太多,我就没法放了你了。”曲子祥把她的手机拿出来,对她说,“你有信用卡吗?或者别的银行卡都行。找个借口,给客服打个电话。”
陈礼脑子转了转,就意识到:“你想干扰时间线啊?没用的,他们无论如何都会查到我在失踪前跟你见过面,不会轻易放了你的。”
“没事,还是那句话,他们没证据,怀疑无所谓。”
见陈礼不愿说,曲子祥翻起她的钱包,找到了卡,直接拨通了银行的官方电话,朝她挑了挑眉。
没有办法,陈礼只好随便扯了个谎。打电话的途中她有一瞬间想求救,或是放暗号,可最终还是放弃了。
因为她不可能在曲子祥眼皮子底下骗得过,而且她坚信一点,就是按凶手的行事逻辑,曲子祥不会杀她,所以她最好少一点动作,免得适得其反。
“你在这里待几天,等我的事情做完,就放你走。”曲子祥和她说。
“待在柜子里吗?”
“这样方便一点。我每天会抽空过来一两次,给你送饭,让你上厕所,你不用担心。你也别想着叫,这层楼里另外两户不常在家,楼里老人居多,耳背,你嗓子叫哑了,也未必有人听见。”
这时陈礼更加确定,这间屋子是曲子祥为下一个案子准备的。她只好故作顺从,一是没办法,二是想借机看看是否能掌握些别的线索。
只不过待在柜子里真的很难熬,虽然有缝隙,不至于难以呼吸,也可以将就睡,可哪怕只是一个姿势待久了,都够令人难受的了。曲子祥走时会给她柜子里留一点吃的和水,但由于陈礼不清楚曲子祥下次什么时候来,所以她必须控制食物和水的摄入,减少去厕所的次数。
第一夜感觉就像一个礼拜那么长,于是陈礼开始在曲子祥去的时候,试图和他聊些什么,拖延时间,至少可以活动一下。卫生间的窗户对着两栋楼之间的夹道,经过的人不多,陈礼想过扔东西下去,可她连支笔都没有。如果单纯扔东西,也许会招来普通人,万一和曲子祥碰到,更麻烦。
“你跟我讲讲你过去的事吧。”陈礼试着跟曲子祥聊天,“你每次来的时候,就给我讲一段。”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你如果真的打算放了我,你也知道,到时候就是明牌,你隐瞒也没意义。万一你改主意想杀了我,也至少让我做个明白鬼。”
曲子祥笑笑:“也行。反正我也没打算说给那些人听,就说给你当故事听听吧。”
从那开始,曲子祥每次来时会给她讲一点自己小时候的事,而陈礼也就借着这会儿功夫吃东西,活动一下。
曲子祥的故事从三岁开始,那好像是他对人世最初的记忆。父母去走麦之后,他被放置在邻居家。邻居本身有个七岁的男孩,正是凶悍的年纪,拿他当自己的玩具。可他却只记得妈妈临走时一再叮嘱他,要听话,要懂事,不要给人家惹麻烦。所以他努力乖巧,别人吃干的,他喝稀也没关系,被欺负也忍着。
他那时候抱着希望,知道只要父母回来就都好了。可是父母一去不复返,没有人知道出了什么事。他半夜里听见邻居夫妻为此吵架,说那俩人兴许在外面找到了赚钱的营生,故意把他扔在这儿吃白食。
那是曲子祥最早学会的伪装,装作睡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