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远远地静悄悄地躲着,动也不动。花珃转了个圈,见无人替她撑腰,涨红了脸道:“好!本公主治不了你,看母后可还治不治得了你!”说完,冲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花隼给莫央递了个眼色,低声道:“莫央,你送四公主回宫。两个时辰后再来同我们会和。”
莫央领命,不顾花珃阻挠,硬是以御赐宝剑将她连同那名宫女押回邀香宫。
马车出了彰华门,便有一队黑衣禁军跟在车后,护送花隼和白綪雪一路向南。
酒市渐渐远去,喧嚣也隐在那数里之外。白綪雪低着头,兀自想着花珃方才刻薄无度的话,心里难过到极点。她不是很清楚陌离是谁,她也不是很清楚陌离对花珃来说有多重要。此时的她,也不想变得很清楚。
花隼一直握着她的手,手心里汗涔涔的,可车厢中的空气着实冷淡得让人没有一丝好心情。
白靴上的两盏紫兰烙在他的眼里,他的心上,又烫得生疼。冰火两重,愈发让他低落。
“花珃的话,不要放在心上。她疯癫惯了,母后又已回宫,她愈加不着调了。”花隼轻声道。
白綪雪垂着头,望着自己身上那天水碧的衣衫上隐隐的回云纹,不无凄凉地说道:“我只是没想到外公在吴国的声名差到如斯地步。我刚才在想,是不是如果我不在吴宫,不是吴国的花妃,芜茗山庄和我外公就会安宁如常。”
空气仿若凝滞一般。花隼觉得他和她手心的汗一瞬间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温度。他的心口微微地有些炙热的东西在燃烧,连他吐出来的话也有些灼烫,“你后悔了?你想回芜茗?”
白綪雪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明明没有后悔,可是心里却止不住想,如果不是我,宫里的人是不会注意到芜茗山庄的。我的存在,才使他们清名有损。”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们声名本就如此?一个好人的所作所为,虽不会取悦所有人,但总不至激怒大多数人。”
白綪雪心头猛地一颤,坚定道:“不会的。纵使天水燕和冷秋口口声声斥责外公和父亲千遍万遍,纵使天下人言之凿凿,我未亲见他们的恶行,我便不信他们是这样的人。他们不是……”
花隼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信就好。陌离此番拜访唐老前辈和司空庄主,正是意在于此。倘若他安全回来,自会一正芜茗清名。倘若他不能,朕相信你会为他讨个公道。”
白綪雪抬头看向花隼,他的眼波像他的声音一样柔和,也像他的语气一样真诚。可他漆黑的眼瞳又如那澔渺的星空,她怎么都猜不透,看不破。
白綪雪心中放心不下,暗自想着从无花岛回宫后一定要找个理由回趟芜茗,哪怕是逃,也要逃回去。她不知道,倘若芜茗山庄之中隐藏着的,果然是罪大恶极,果然是鲜血淋漓;倘若天水燕和冷秋说的,通通都是对的,唐千友和司空朔,过往是那样夺命追魂的凶手,那么她,又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面对那些人那些事?她不由得去想,倘若面对杀她父母的凶手,她又该如何?天水燕和冷秋的痛,便是她的痛。可是那是她的外公,她的亲人,她只见过他们的好,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血染双手的凶残模样。真相,又是怎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