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綪雪不知花隼打的什么算盘。她拥着癸真静静地跪着,看着她昏死的面容,心中悲痛万分。她已经没有心情去揣度圣意。
只听花隼道:“花妃一意孤行,违逆朕意。虽因朕涉险,但终究是咎由自取。罚俸半年,禁足一月,无诏不得出飞露宫。飞露宫,一月期间,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违者,宫规罚处。”
“皇上且慢!”劝诫之音义正言辞,清冷冷地没有一丝温暖。只见宁婵轻抚着腹部,在巧蝶的搀扶下袅娜地走上前来。
白綪雪缓缓抬起眼来,目光迟滞地看着宁婵,追随着她泛着冷笑和讥讽的面容,心中竟并未大起大落。癸真救不走了,便是她禁足再多的时日,也已经无所谓了。她有些淡然地瞄着宁婵,渐渐地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心柔低着头,站在人群之后。她所站的位置,让白綪雪瞬间明白,为什么今日这里这般热闹。心柔趁她同芳棋纠缠之时,偷偷溜走去搬花隼,是而才有二人又为今日这一出戏加了戏码。
宁婵停在花隼身旁,微微欠了一礼,说道:“皇上,人命关天,何况臣妾听闻,芳琴芳棋乃自小跟随皇上,今日她们惨死在花妃手下,皇上难道就一个禁足打发了吗?这宫中的法度……”
花隼侧过脸来,目光落在宁婵的面容上,淡淡地道:“皇后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人有贵贱命却无。那蓝大人家被打残废的老家人何尝不是同芳琴芳棋一般与主人有相伴之情,皇后母仪天下,一视同仁,在这星月之下,皇后可否给出一个公正的论判?宫中有不能破的法度,朝中又何尝没有?”
宁婵生生被花隼将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花隼的意思像一盆寒冬的冷水泼在她的心头,浇熄了她心中那来路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她虽不愿放过这千载难逢打压白綪雪的机会,可是也不能因为白綪雪而去定她舅父的罪名。一时间宁婵默然无声,低低地垂下头来。
门外又起一阵骚动,尖嗓子的内侍高声唱道:“太后驾到——”
一阵夜风送来花香,众人不必抬头其实已知道必是花娘子大驾光临。这凤阳宫此时热闹非凡,竟在深夜几乎将宫中的人全聚齐了。
花隼冷声吩咐道:“都退下吧。”
“花妃留步。”花娘子看着纷纷逃也般似的众人,突然道。白綪雪轻轻地笑了笑,她望着怀中人事不省的癸真,心口微微地疼了起来。她本就打算留步,去看这个美丽至极也阴险至极丑陋至极的人究竟还要做什么。
高褚已着人将芳琴和芳棋抬走,心柔将癸真接过去,抱到房内。碧竹忐忑出了凤阳宫,本不愿离开,却因皇后一干人等皆留意着,只得回了飞露宫,如坐针毡地等着。
方才还热闹非凡挤作一团的凤阳宫,此时只剩三人。只有空气中淡淡的一丝血腥气,在烦闷的夏夜顽固地萦绕在这院中。
“白綪雪,杀人的滋味如何?”花娘子笑靥如花,一朵有毒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