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綪雪摇摇头。
黑风鹫摩挲着匕首道:“匕尖是百炼精铁,匕身乃铜鼎所融。且不论铜鼎吸阴纳阳数百载,单是寒七爷锻造麒麟匕的初衷便让人心胆生寒。”
黑风鹫望了眼凝神静气,紧张十足的白綪雪,接着道:“寒七爷才高八斗,却是残废之身。他的娘子美貌如花,在外养了个千娇百媚的伶人。这麒麟匕便是寒七爷为那伶人所造。可是天意难测,一把匕首最终却刺在了他自己的身上。于是无论这把匕首熔刻得有多精美,锻造得有多削铁如泥,江湖中人都敬而远之。这把匕首,生来便带着诅咒,血的诅咒。麒麟乃祥瑞神兽,玲珑阁寒家一脉心如菩萨,可惜世事滑稽,善良的人狠起心来,却是鬼神都惊泣。”
白綪雪只觉一身冷汗,从头凉到脚。正不知如何接话,却听黑风鹫开心笑道:“怕不怕?我编的。”
“你又骗我!”白綪雪恍悟过来,腾地坐起,怒道:“等我见到你们尊主,一定让他打你八十大板!”
“他一下都舍不得打的。”黑风鹫笑着将麒麟匕递给白綪雪,道:“麒麟匕乃稀世珍宝,肯将它送给你的人,一定很疼你。你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可以问问这匕首哪来的。”
白綪雪接过麒麟匕,朝黑风鹫比划了两下,道:“今天的事,不准你告诉皇上。”
黑风鹫轻笑一声,复又躺下,手捂着胸口道:“提到皇上,你就不打算谢我一谢?没有方蓝两家吵作一团,你想救那小丫头门都没有。”
白綪雪小心站在屋脊之上,挑眉道:“对我这么好,你果然有求于我。”
黑风鹫叹了口气,道:“有时候太以为是,会一叶障目的。”
回去的路上,白綪雪知道的事并不比来时多上许多。可于她而言,黑风鹫或无意或有意的对她的保护,让她心里踏实不少。联想起入宫后的坎坷,似乎花隼从来没有站在她的旁边保护过她,可又似乎,花隼从未走远,他一直都在,也只有他,才能用手中的令牌诏令九玄塔的黑风鹫护她左右。
白綪雪不禁鼻头一酸。这朦胧的猜测出来的情意如一股清流包裹她的周身,可心头又总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不过是她希望的,真相也许真如她先前同黑风鹫说的那样,她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九玄塔最需要的只有秘密。
无论哪一种,白綪雪都不知道如何去接纳。她已经站在了花娘子的对立面上,她此刻需要的也正是旁人的秘密,无论是对花隼的感情,还是黑风鹫的需求,她都无法满足。
甬道平坦,可她已然预感她未来的路定是深一脚浅一脚。秘密,从来都是坎坷,不是吗?
碧竹已备好了再精致不过的如意糕,看到白綪雪回来,吊着的一口气才长长吁了出来。白綪雪换上一套暗色的衣服,夜色掩映下非但不显眼,在灯下更是不会让人像对夜行衣那样生出疑问和戒备来。
碧竹挑了灯笼,提了食盒,刚要出门,白綪雪叫住她道:“必要的时候,用我娘亲的事拖住他。我娘亲还活着,想来他也会同我一样吃惊。他们同门师兄妹的情谊,我们可赌上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