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生与朱元璋一样,冷眼扫视这些‘大明精英’代表。
当算出数据之人越来越多,除了倒吸凉气的声音外,反而喧嚣越来越少,大殿逐渐再度变的落针可闻。
惶恐萦绕着每一个人,这么多年一直用各种办法干扰清丈田亩,普查人口,此番老底被彻底曝光,这要是龙椅的那位发起狠来,血洒何止三千里?!
陆长生不会小觑老朱及一众想干实事朝臣的智慧,数据、弊病在前,文人士大夫们后怕在后,如此未来他们想要施展什么国策,下也能配合的顺畅些。
清了清嗓子,
“故事继续~”
“故事里有陆某最意难平的一位皇帝,也是这个国家的最后一任帝王。”
“他本是一个逍遥藩王,没受过一天的帝王培训,他的皇帝哥哥年纪轻轻却被暗害在宫里,这才临危受命,稀里糊涂继承了大位。”
“他登基时,天下已经流民肆虐,外有野人频繁入关劫掠,边塞守备更是早已糜烂。”
“而更不巧的是,被后人称作小冰河期的自然气候恰在那时到了鼎盛。”
“天灾频频,古之罕见!”
“这位崇祯皇帝继位时年不足20,却一心要做个好皇帝!”
“他的皇后也是难得的贤后,整日带领后宫纺纱织布,只为能贴补用度。”
“崇祯皇帝起的比鸡早,夜半还在踌躇国事,吃过的荤腥屈指可数。”
“他走路都不敢太快,生怕磨损了龙袍,尽管里衣与龙袍本就有了补丁!”
“宫里的金银器具几乎都被他典卖一空,以充作军饷。”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些边关将领早已私通野人,听宣不听调。”
“正是青壮年岁的他,早早白了双鬓。”
“为数不多几个能力出众的报国臣子,领着兵马,饿着肚子,四处镇压流民。”
“岂不知滚滚朝堂,绝大多数所谓风骨文人,士林清流,高高兴兴等着流民大军打入京城,为了混从龙之功,早已组团暗投贼首。”
“适才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此时淋漓尽致。”
“崇祯皇帝寻求众臣捐助军饷,这群清流不是哭着说回去卖祖宅就是故意穿补丁衣服入朝卖惨。”
“那些嘴脸陆某懒得一一描绘,只说一个代表吧!”
“贤德的皇后,却有个贪得无厌的爹。”
“这位国丈本一介平民,女儿成了皇后后,那是变着法子捞钱。”
“女婿的江山都快丢了,身价数百万两的他,愣是不肯捐助一两银子。”
“不但如此,反而跑去后宫向自家女儿编造自家的日子有多苦,皇后信以为真,典卖了首饰,凑齐5000两,让他爹带头去捐。”
“岂料这国丈只捐助3000两,倒赚2000!”
朱元璋忍无可忍,拍案怒喝,
“无耻之尤!”
回神后又觉得自己带头破坏了会议秩序,干咳一声,
“那个,长生,你继续!”
“那位皇帝在位17载,叛军被文臣们高举降表跪迎进城时,他亲手砍杀了子女,赐死后宫,最终身边只有一个贴身太监,陪他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崇祯皇帝,他做到了!”
“那些兴高采烈所谓文人风骨,清流的士大夫们,跪舔新主,却是被贼首严刑拷打,仅仅京城内就交代了7000万两!”
“何况他们远在南方的背后家族?”
“可悲可叹的是,崇祯朝一年税入还不足400万两!”
陆长生喝了口茶水苦笑道,
“诸位大抵心里不以为意,不过是个王朝更迭的故事罢了!”
“可故事不已经在超出你们预料的方向发展了吗?”
“士大夫以为的铁打世家,流水王朝,在这里变成了文官集团集体被拷饷!”
大殿里众人嘴角抽搐,确实超出了他们的预计。
不该是从龙之功,重用这些文人士子么?
否则怎么治国?
“故事远没有结束!”
“那些士大夫和背后的缙绅家族热脸贴了冷屁股,这不行,这样的皇帝不是我们要的!”
“于是他们一合计,开关,放野人!”
“野人入关了!”
“尽管野人战力彪悍,可毕竟整个族群也才几十万人。”
“可野人有士大夫们的全力帮助,最终还是入主了中原!”
“本以为功成名就的士大夫们又一次绝望了!”
“野人们刚坐稳江山,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全民剃头!”
“顶着光秃秃的脑袋,仅后脑勺留根辫子!”
“仅仅这一项,无数城池遭屠戮,野人可不怕你士大夫口中的暴君称谓!”
“诸位都是聪明人,试问,若这野人有自己的文字,请问这个传承数千年的民族,过渡百余年,后世子孙知道华夏吗?还知道祖宗吗?”
众人默然不语,陆长生身后的一群天潢贵胄彻底蔫了,包括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