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咱们的胸罩怎么在皮医生手里呀?皮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呀?”后面有个女病患一脸不可思议的说。“这个偷胸罩的变态狂,不会是皮医生的女儿吧?”
胖女人凑过来,拿过皮医生手里的胸罩,望着皮医生的女儿,简直不敢相信的摇摇头,“这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的,皮医生的女儿才上高二,还是个孩子呢。孩子懂什么呢?大家说是不是?”
“就是啊,皮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又一个病患凑前来不解的问。
皮医生面色难堪的看了看大家,最后眼睛落在我的脸上。
“佩珊,对不起呀,都是我们夫妻教女无方,才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你,非常非常对不起,也非常非常对不起大家。我先替女儿跟你们道个歉,请你们大家看在雨欢年龄小、不懂事的份上,就原谅她这一次吧,好吗?”
人群里又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起来。
“原谅不原谅的,都是后话了,皮医生,就算看在您跟宁医生的面儿上,我们也不会跟您女儿计较的。”有病患说。
“就是就是,小孩子难免犯错误,我们原谅小雨欢了,原谅了。”
“也许就是小孩子贪玩耍呢,我们还是姑娘的时候,身体发育到那个时候,也对各种女人用品特别感兴趣的。我们大家都是女性,都从那时候过来的,我们怎么会怪小雨欢呢?大家说是不是呀?”
也有不同的声音。
“皮医生,您最好给您女儿找个心理医生瞧瞧吧。”
“就是呀,这种举动不大正常的,有好多孩子因为心理问题自杀的。”
“孩子不会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胖女人也发言了,她的发言蛮与众不同的。“叫我说啊,孩子胸/部发育挺丰满的了,比一般大的孩子都丰满。我估计呀,孩子是想去买那东西,又不好意思去商场,所以才出此下策的。皮医生啊,你回头让宁医生带孩子去商场转转,给孩子买几个戴呗。别委屈那个东西,让孩子以后得了那个方面的病,再闹得割掉那个东西,变成李佩珊那样,那就不好了,哪个男人还要啊?是不是?公婆嫌弃,老公厌恶,被赶出家门,多丢人现眼啊。”
皮医生的女儿皮雨欢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面,低声喃喃:“不是那样的,不是的。”
大家热闹哄哄的,雨欢说话声音小,都没听见她说话,继续各种议论。
“拜托大家都安静点好吗,别胡乱猜测了,雨欢她有话要说。”我高声对大家喊了一句,又对皮雨欢说:“雨欢,阿姨不相信他们猜测的,阿姨相信你是有别的难言之隐是吗?你把真相告诉大家好不好?不要害怕。”
雨欢稍微抬起头看了看我,右手把左手五根手指死死握着,用力搓着,头发散落在脸颊上,少女惊恐不定的神色藏在里面。
“我,我……这件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是想参加内/衣设计大赛,借你们的胸/罩来研究研究的,我想一研究完就给你们还回去的,没想到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内/衣设计大赛?现在的年轻人,我们是越来越搞不懂了。那我们还真是冤枉了李佩珊,都是那武立夏搞出来的。李,李佩珊,你,你,你不要怪我们……呀……”
胖女人说着说着,扑通一声朝前载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呀?喂,老林?老林?皮医生,皮医生你快看看她这是怎么了呀?”胖女人旁边的女人吓得大惊失色。
两个女人把扑倒在地上的胖女人翻起来,仰面朝天,皮医生蹲下去伸手探探她的鼻子,又拨拨她的眼皮,一边给她做心脏复苏、人工呼吸,一边冲楼道大声叫喊,“米晖,米晖,快来!快来!!上紧急抢救!上电击!”
米护士长带着一帮护士赶过来,用车把胖女人抬进了急救室。
人最终还是没抢救过来,死了。
胖女人这一死,疗养院的气氛又死寂下去。大家无时无刻不被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恐惧,弥漫在疗养院的每一个角落里。
惜命,大约是写在每个人脑门上的两个字。
本来生命就已经很脆弱,而相对于这里所有病人来说,生命就更显得脆弱不堪了。
这之后,我的抑郁症更厉害了,我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合过眼。我感觉我自己离彻底疯掉越来越近。
甚至有时候半夜睁着眼睛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我会忽然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我会忽然忘记从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我会宛如梦中。
就这样,我第三次萌生了自杀的念头,因为活得太辛苦了,就想给自己一个解脱。
第三次,我选择在树林里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迷失在树林里,直到饿死冻死。
计划好了,就付诸行动。
我清早起来,换下病服,换了身干干净净的衣服,戴好帽子,还画了个淡妆,趁着天不亮,就出了门。
门口的保安在门房里坐着打盹,传出高一声低一声的呼噜声。
出了疗养院大门,我走进外面的树林里,只身一人在树林里不停的走啊走。
太阳出来的时候,我走得脚疼了。靠着一棵树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向树林深处走。我不知道树林那边是什么,只远远的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串蓝瓦青砖的院子。额,我想那大概是一串院子吧。我也不能太确定。
走了很久才走近那个院子,那是个荒废了的寺庙,院子里长满了草蒿。
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坐在寺庙里面脏兮兮的团席上,靠着灰扑扑的墙,慢慢闭上了眼睛。不是因为困,是因为没力气睁眼皮。
真冷啊,太阳已经落山了,寺庙笼罩在暗色的夜幕下,大山里起了夜雾,夜雾弥漫的天空里下起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