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尘霜与祈墨一同离开了尚药局,一路上祈墨都沉默不语。
缪尘霜知道他心中正经历着巨大的风浪,那御医沈南璆说李弘不可能有子嗣,那说明祈墨也许并不是李弘所出,但是一切又有些说不通,如果祈墨不是李弘之子,那又是谁的?
“我记得以前父王的身子羸弱,我并没有太多的机会见到他,他的面容其实我已经记不大清了……”祈墨停下脚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头微仰着,似是在回忆那遥远的过去。
缪尘霜知道此刻的祈墨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她静静地站在他身旁,没有打断他的思绪。
“但我依稀记得,他的眼神……那种深沉而复杂的眼神,总是让我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祈墨缓缓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挖出。
“沈御医说李弘不可能有子嗣,是因为他的病症,但……”祈墨转头看向缪尘霜,“但如果我真的不是李弘之子,那我又会是谁的孩子?我的母妃,她又为何从未提及此事?”
缪尘霜轻轻握住祈墨的手,给予他安慰:“或许,这背后有着我们尚未知晓的隐情。你的母妃没有提及,或许是因为她有自己的苦衷,或者她觉得时机未到。”
他摇了摇头,试图从复杂的情绪中逃脱出来:“查明我的身世并不是首要之事,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帮师父他们洗刷冤情。”
“前阵日子我去了御史台,翻阅了关于李弘谋反案的卷宗。如今听闻李弘身患癔症,或许这案子有了转机。”
缪尘霜眼眸一亮,“真的吗?”
祈墨颔首,“我仔细研读了那些卷宗,发现李弘的谋反案中存在多处疑点未能合榫。如今,既然得知他可能患有癔症,那么这些疑点或许就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比如说?”缪尘霜追问。
“卷宗中记载李弘在谋反前夜突然性情大变,举止异常,这很可能就是癔症发作的表现。再比如,他的一些所谓谋反的言论和行为,现在看来也可能只是他的幻觉或妄想。其次,卷宗对于李弘谋反的证据描述含糊不清,许多关键证人的证词也存在前后矛盾之处。这让我觉得,这起案件可能存在被人为操纵的痕迹。””
“这确实是个重要的线索。”缪尘霜眼中闪烁着光芒,“如果李弘的谋反行为是受到癔症的影响,这就极有可能影响他的判断和行为,甚至可能导致他被误解或操控,那么他的罪名或许就能得到减轻,甚至可能被撤销。”
“这的确是一条路子……”祈墨眸光动了动,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如果最后查明我并非为李弘之子……”
缪尘霜双眸中流转着温情,打断了他想说的话:“不管你是不是李弘之子,是个王爷也好,是个平民百姓也罢,我都会一直在身边陪着你。”
祈墨嘴角一牵,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当真如此?”
“那当然,我何时向你撒过谎?”缪尘霜舒颜,调皮地一笑。
祈墨心弦一动,一把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双手环抱着,轻轻嗅着她身上散发的自然香气。
十丈开外的宫阙楼台上,一人负手而立,眺望着那两人紧紧相拥的背影,笼在袖中的双手倏然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