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墨颔首表示赞许:“此事你做得很好。”他接过血书,仔细地阅读起来。
“师父的血书上写了来俊臣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一事,”祈墨说道,“现在我们需要尽快将这封血书呈给圣上,请求她重新审理此案。”
暮白有些犯难:“听闻圣上这两日正在拜谒天竺国来的高僧达摩流志,不见任何人,要怎么呈到圣上面前呢?”
“此事交于我来办。”祈墨说罢,换了一身朝服,出门策马直奔大明宫玄武门。
那玄武门的守卫见来人一袭紫袍,腰佩金鱼袋,自然没敢多问,即刻放行。
祈墨让宫女向武曌的心腹宦官范云仙请见,范云仙立即让祈墨入殿。
“原来是大理寺卿啊,不知寺卿今日前来见老奴所为何事?”范云仙挽袖起身迎道。
去岁时,祈墨在万象神宫的失火中救过这位大宦官的性命,因此范云仙自是对这位大理寺卿另眼相待。
“范公公,此次前来,是有一件要事需请奏圣上。”祈墨神情严肃,他从袖子掏出那封血书,递到范云仙面前,“此乃狄大人亲笔血书,上面记叙了来俊臣诬告逼供一事,还望公公转交圣上。”
祈墨知道范云仙一直对李唐皇室怀有旧情,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之人,便毫不隐瞒,全盘托出。
范云仙接过血书,只看了几眼,便已明白其中之意。他心中对狄仁杰的遭遇深感同情,也十分钦佩祈墨的勇气。他清楚武曌的性格,知道想要让武曌重新审理此案并非易事。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尽力去帮助。
“祈大人,老奴一定将此书转交给圣上。”范云仙说道,“只是圣上如今正在与高僧讲禅,恐怕短时间内无法相见。”
“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公公费心。”祈墨向范云仙鞠躬道谢。
“祈大人,这可使不得!”范云仙忙扶起祈墨,“你是老奴的救命恩人,老奴本无以为报,今日若能帮得上忙,也了结了老奴一桩心事。”
“祈大人,既然圣上现在无法相见,那老奴这就动身前往佛授记寺,将狄大人的血书呈给圣上。”范云仙说道,他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一架华贵的车辇匆匆从玄武门疾驰而出。
佛授记寺坐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周围环绕着苍松翠柏,显得格外幽静。寺庙的建筑风格古朴典雅,黄色的墙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种庄严而神圣的感觉向范云仙迎面袭来。
范云仙将血书小心地放入一个精致的檀木盒中,然后紧攥于自己的怀中。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向佛授记寺的大门走去。
他向守门的僧人通报了自己的身份,并请求面见武曌。不久之后,就被引入了寺庙的主殿。
走进寺庙里,一股淡淡的檀香与焚香之味扑鼻而来。大殿内,一尊巨大的佛像屹立在中央,佛像面容慈祥,仿佛在俯视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武曌正坐在寺庙的一间禅房内。房间布置简洁,只有一张木桌和几把椅子。窗外,是一片竹林,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与室内安静的氛围相得益彰。
范云仙看到武则天正坐在佛像前,手捻佛珠,闭目静思。他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道:“圣上,老奴有事禀报。”
范云仙从武曌还是个籍籍无名的才人伊始,就一直跟在她左右侍奉,武则天不用睁眼只听声音就知道是范云仙:“范公公,你来了。”
范云仙恭敬地行礼:“圣上,老奴带来了狄大人的血书。”
“哦?”武曌心中腾起一丝诧异,睁开双眼,只见范云仙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
她接过木盒,打开后仔细阅读着血书的内容。她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惊讶。
“这真是狄老的血书?”武则天问道。
范云仙拱手点头:“是的,圣上。狄大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惜以血书写下了这份申冤书。”
那血书上并未喊冤,寥寥几行字写了来俊臣的严刑拷打以及屈打成招。
武曌盯着那殷红刺目的血书许久,捻在手中的佛珠停止了转动,沉眉抿唇,半晌沉默不语。
这份血书分明是在提醒她,酷吏统治的阴霾势必要迎来狂风吹散、土崩瓦解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