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吗?”祈墨眉梢微微一抬,不知道为何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好像……
好像两人关系十分亲密似的。
缪尘霜话刚说出口,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脸颊不由得飞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绯红。
“不是……我是说……那个……呃……就是我们不是同事嘛……自然不用见外的……”她支支吾吾地说道。
祈墨垂眸审视着她那白皙如玉透着淡淡粉红的脸庞,平静如水的心底忽而漾起一层涟漪,她吞吞吐吐的语气似春风拂柳,若有若无地撩拨着自己的心弦。
“讨论到哪一步了?”暮白一手拿着个鸡腿边啃着,一手捧着一碟烧鸡又走进了后堂。
他把手中的那碟烧鸡往桌子上一放,看了缪尘霜一眼,“你们怎么都站着呀。咦,缪寺正你的脸怎么有点红红的?”
缪尘霜抬起手背轻轻按压在脸上,竟觉得脸颊有些发烫,遂说道:“哦,可能是屋内炭火太旺烤的吧……”
“小白,这几日还得劳烦你去一趟静云寺。”祈墨岔开了话题。
“又要我假扮和尚?”暮白嘬了嘬手指,“好吧,不过这次又有什么任务?”
“搜罗薛怀义的罪证。”
“不如让我去吧。”缪尘霜略微思索,自告奋勇地说道,“上回的棋局还未解,也是时候去会一会这位薛大人了。而且我们现在已经查明了写密信之人就是上官婉儿,若他俩再有行动,我们或许能提前预知。”
暮白微睁着杏眼,“原来你们已经查到写密信的幕后之人了,可是她为什么又要将密信派人转交给师父呢?”
想起怀英,祈墨心中一阵钻心的刺痛。他声音有些暗哑:“这也是我想要查明的。”
缪尘霜见祈墨神色黯然,似有安慰地说道:“放心吧,我一定尽力去查明真相。”
她又转头看到窗外已过了晌午,又说道:“时候不早了,我马上就动身。”说完,转身就出了门。
“诶诶诶,吃了午饭再去啊!”身后远远飘来暮白的呐喊声。
缪尘霜穿过永安坊,打算从西市的延平门搭乘驿站的马车去静云寺,顺路看一看春莺的铺面布置得如何。
据祈墨说,他帮春莺购置的铺面在嘉会坊的第七间,缪尘霜顺着一间间铺子数过去,只见第七间铺子前里三层外三层集满了人。
缪尘霜感到有些奇怪,按理说昨日才盘下的铺子,春莺今日应该还没布置好,怎么就已经有那么多的客人了呢?
她走到铺子前的人群外围,只听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高声叫喊着:“一介青楼女子,当街买糕点,小爷真怕这糕点不干不净的,大伙吃了可要闹肚子呢!小爷劝你,趁早收拾收拾滚蛋吧!”
话音未落,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缪尘霜赶紧从人群中挤进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刚挤到人群前,就见一男子身着一身华丽的蟒袍,叉着腰满脸挑衅似地看着柜台前脸色仓皇不敢言语的春莺,脚底下还踩着一面写有“春娘糕点铺”的绢绸。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小跟班似的男子,个个一副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模样。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青鸾楼跟缪尘霜有过冲突的武延基。
“这是在干什么!”缪尘霜站出人群。
武延基猛一回头,竟发现是上次让他颜面扫地的那个女子,冷哼一声:“哼,怎么又是你,没完了是吧。小爷今儿就放话在这里了,爷就是瞧不起这青楼女子,想叫她滚蛋,怎么着吧!”
“不管春莺出身如何,她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缪尘霜先是与武延基对视一眼,又转身向围观的人群道:“众生平等,任何职业没有贵贱之分。无论你是士兵还是农民,亦或是商贩,只要不是坑蒙拐骗,大家都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而独立生存的。而每一个依靠自己勤劳奋斗的人都值得被尊敬。”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人群中悉悉索索地响起了应和声。
“是啊,本来就不应该歧视自食其力的人。”
“这位姑娘说得没错,没偷没抢靠自己,不应该被别人看扁!”
“对!我们可比那些好吃懒做的公子哥儿强多了!”
“哎呀,可不是么,看这位公子哥穿金佩银的,想来定是不知百姓疾苦的……”
那些围观的人群中不乏一些商贩农民,在这个以士农工商为尊卑贵贱的朝代里,他们也曾遭受过旁人的白眼,有过不公平的待遇,因此内心深处不得不对缪尘霜的这番话有所同感。
那武延基听着围观人群的议论,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的,他咬牙切齿瞪向缪尘霜:“哼,来找茬的是不!上次要不是陛下拦着,小爷早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今日怕是没人护着你了,哥几个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说罢,转头向身后那几名小跟班使了个眼色,扬手一挥厉声道:“都给小爷我上!跟我狠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