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抬脚欲跨入门槛,那两名宫女又拦身挡在前头:“娘娘吩咐了,任何人不准入内!”
“哼!”薛怀义怒哼一声,掐住其中一名宫女的手腕,蛮力往右拨出去,那宫女“啊呀”一声摔倒在地,回头惶惶望向那决然闯入内殿的伟岸背影:“薛主持……不可!”
还没行至内殿天后寝殿门口,薛怀义就闻见阵阵幽静魅惑的兰香,这香味好生熟悉……
这是……隆恩散!!
薛怀义如五雷轰顶,这隆恩散是用于房事之物!难道……他疾步至寝宫的雕花木门,还未推开门却听门内传来隐隐喘气之声,夹杂着几声娇笑,随即又有一男声断断续续闷哼着,那笑声音量伴着气息逐渐由弱至强,最终一声高呼,如鸾凤冲破云霄……
门外站立着的薛怀义紧攥双拳,指节被捏得青紫,怀中视若珍宝的卷轴与《大云经》被攥出了深深的折痕。
“砰——”他不经宫女宣禀推门而入,只见殿内香幔垂垂,帐内映着一上一下两个身影,那身影听见声响,伸出一双修长玉手掀了纱帐探头向外看去,正巧碰上薛怀义妒火狂烧的双眼。
沈南璆!
那羽烟纱帐又落了下来,只听天后声音响起,还夹杂着一丝疲惫:“何人?”
薛怀义咬牙不应,额上青筋暴起,断然拂袖而去。
……
缪尘霜乘着马车出了长安外城,过了护城河,向着西北处那座玉岭山奔驰而去。
那玉岭山最高峰处藏着一处古寺,树林葱郁却掩不住它鎏金屋檐金光闪耀。窗边一人负手立于前,面上的阴沉的乌云比天上隐雷滚滚更为骇人,一场暴风雪似要来临。
“主持,有人求见。”一小僧垂手通禀,瞥了住持刚摔碎一地的青玉琉璃盏。
“不见!”
一声惊雷震碎苍穹,缪尘霜的心也随之一震,她深呼一口气,努力平复略感紧张的情绪。
“这位姑娘,主持今日不见客。”小僧摆手就要送客。
“久闻主持大名,劳烦圣僧通禀一声,今日一来是要想与主持对弈切磋,小女虽不才,可论对弈,至今还未遇敌手。”
要想知道薛怀义热衷之事并不难,长安城上下多少人上赶着巴结他,只稍找消息灵通的人一打听,便知此人痴迷围棋,常找高人切磋,如投其所好他应是来者不拒。
好大的口气!
那小僧抬首看了看缪尘霜,想知道这姑娘何许人也,竟敢与素有棋圣的薛主持下战书,不过看她风姿若兰,似有几分聪慧,加之主持今日看起来心情不佳,有人上门求败,兴许能让主持转换一下心情。
那小僧转身入庙回禀,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又疾步至庙门,向缪尘霜摆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禅室内,满地的碎片已被小僧清理干净,那竹木榻边已摆好一张棋盘,薛怀义端坐于榻上,侧目看向走进来的缪尘霜,眉宇间的怒容仍未消退。
不过一弱女子而已,也敢来挑战!
两人面对而坐,缪尘霜青子,薛怀义执橙子,一子一落,青子落盘无声,橙子脆响乍起,不过半柱香的时辰,棋局上已陷入胶着。
缪尘霜再落一子,将局势向着橙方扭转,便肉眼可见薛怀义怒气暗起。
窗外风雪呼啸,薛怀义充耳不闻,只潜心研究棋局。忽而,他嘴角微微勾起,就这水平!他握一橙子,往棋局一处空地一放!整个棋局局势立现——青子已面临劣势!
败势当前,缪尘霜毫不惊慌,此局看似薛怀义占了上风,实际上破绽百出,她也不过是借由博弈之名,想摸清薛怀义的性格特点,好确认他下一步的行动。
缪尘霜扫一眼棋面,执子,淡声道:“主持果真是个狠人。”
“当然!挡我者,必除之而后快!”薛怀义朗笑一声,觉得先前的不悦已少几分。
静观棋局,那橙子行棋迅猛如虎,只顾眼前一时之利对青子穷追猛打,落子夺地不计后果,无用之子断然弃之,可见执棋之人的心性。
一局未了,缪尘霜已看出他身上隐藏的边缘型人格障碍——此种类型的人格在刺激情境下容易做出过激行为,特别是其想要满足被爱的需要,缺乏目标导向的能力也会触发先发制人的攻击行为。
她佯装思索,执一青子落在一处无关紧要的地方,那薛怀义面色大悦,青子还未落稳,橙子已闻脆响。
“你输了!”薛怀义高声叫喊,一脸得意洋洋道。
缪尘霜淡然颔首。
不,薛怀义,是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