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式乾殿内,深秋凄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打在刘寒的脸上,而他则倚靠在床边,享受着独属于他的宁静。
偌大的宫殿仿佛一座监狱将他关在了其中,又像是一座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似乎只有白日里和巢尚之相处的那段时间他才是自由的,如果不是巢尚之,刘寒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变化成了一个腐朽无情的封建帝王。
“陛下,中书令萧思话和其子萧惠朗求见。”李公公匆匆而入,向刘寒汇报道。
“知道了。”刘寒对于他的到来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毕竟他那么谨慎小心的性子,自己的儿子犯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要是不来觐见还见了鬼了。
“叫他们在殿外等一下吧,朕换身衣服就去。”
“陛下,那萧惠朗身上还背负着荆条,要不要?”李公公补充道。
“叫他把背上的荆条撤下来吧。告诉他们,朕到时候只论国法,有司该怎么判怎么判,不会为了什么荆条给萧宰相欲加之罪,也不会为此轻饶了他儿子。”刘寒抬了抬手说道。
李公公得了口谕,便兀自出门去向二人宣读。听到口谕的二人神色各异,但都按照刘寒的要求将萧惠朗身上的荆条卸了下来,却依旧长跪不起。
半晌,刘寒换好了衣服,对着李公公示意了一下。他便匆匆出门唤跪在地上的二人进来。二人入殿之后,未等萧思话开口,刘寒便抢先说道。
“朕记得上次萧卿深夜过来见朕,还是在朕继位后的第一次朝会之后,也是因为科举之事,对吧。”刘寒在座中失笑说道。
萧思话闻言俯道在地,向刘寒答道:“陛下圣明,老臣惭愧,几度为陛下添忧。臣此番过来,就是想向陛下请求辞去宰相之职,从此归隐田园,不再过问朕事。”
“萧卿这是要自己跑路享清福,将烂摊子都丢给朕啊。”刘寒失笑道。“你放心,除非这次的案子查明真的是主导了舞弊,否则朕绝不会撤掉你的宰相之位。”
“陛下,臣……”
“李公公,愣着干嘛,没看到萧宰相还跪在地上吗,还不快搬把椅子过来?”刘寒扭头对着李公公说道。
李公公听到后赶紧从一旁寻了一把椅子,扶着萧思话坐了上去。心里嘟囔着:这皇帝真不要脸,什么事情都怪在我身上。
萧思话看着刘寒,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神色,颤颤巍巍的对道。
“臣的逆子行如此作奸犯科之事,臣教导无方,有愧陛下圣恩啊。”
“又不是你指使的,你惭愧什么。”刘寒笑道,顺便瞟了一眼还跪在地上,鼻青脸肿的萧惠朗。“谁家还没有一本难念的经呢?真要说来朕的那位太子刘子业也是,上次朕的叔父,宰相刘义恭去看望他,他倒好,给人家绊了一跤,摔的他四脚朝天,事后不也是被朕打的找不着北,仔细说来朕也得落得个管教无方的罪名,该去向先帝请罪了。”
“而且说到底萧宰相到底还是比朕要强的,几个长子都有出息,还有一位江州典签萧惠明,面对贼人的刀枪毫不畏惧,最后在烈火中壮烈捐躯,扞卫了朝廷的尊严,朕至今都忘不了。”刘寒感慨道。
“陛下,臣……”萧思话已经感动的有些说不出话了。
“你回去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分内之事吧,这个案子朕一定会查清楚,给天下臣民一个交待。”刘寒从座中起身,拍了拍萧思话的肩膀后说道。
“萧惠朗就先让中书舍人董元嗣带下去审问吧。具体的事情朕明日朝会上再说,天色已晚,爱卿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