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建康城中一处豪华的宅邸里却是灯火通明。
且说白日朝会之后,尚书令刘义恭在回到官署处理了一天的政务后,终是寂寞难耐,于是邀请了几位朝廷重臣晚上来到自己宅邸,借着天子朝会一事小酌一杯。
而几位朝中重臣在经过这些天的动荡之后也正想着找个机会放松一番,顺便讨论讨论今日发生的大事,故而欣然赴约。故而这一处宅邸之内,除了和刘义恭向来不合的中书令萧思话和一众匆匆离京的州刺史以外,汇聚了朝廷大半显贵官员。
酒过三巡,众人免不了要开始议论些朝中大事,率先开口还是此处地位最高之人刘义恭。
“刘侍中往日伴随陛下左右,堪称是天子近臣,今日又得侍中高位,位列宰职。依我看你如今已经颇有几分你堂叔刘穆之之貌。”刘义恭满脸潮红,指着一侧的刘秀之失笑说道。
刘秀之出身寒门,在这些名门贵戚面前本身就有些自卑,突然被他这么一说自然是羞的满脸通红。
“江夏王言重了,臣只是一时侥幸,错蒙陛下厚爱才得此高位,不敢与堂叔相比。”
王僧达听到刘秀之的客气话心里却有些酸酸的,此时也有了些醉意,将杯中之酒灌入腹中后嘲讽道。“陛下如今就重用你们这些寒门,我们这些名门出身的大臣恐怕以后要失宠喽。”
王僧达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都有些蹙眉,毕竟就算心中如此想也不敢当面说出来,还逼得这位新任宰相下不来台。
“王仆射这话说的就有失偏颇,什么叫做皇上只重用寒门,让你们名门出身的大臣失宠。陛下开科举乃是为了天下着想,广纳人才。况且科举也没有偏袒哪一方,甚至豪门大族在资源方面还要占优一些,哪里来的重用失宠一说。”
刘义恭拍了拍桌子,正色说道。
此时的王僧达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些失态,连忙起身谢罪,又自罚了一杯。吏部尚书何尚之见气氛有些尴尬,于是起身对着先前一言不发的沈庆之和柳元景二人举起了酒杯。
“依下官看,这次能够迅速消灭敌军,使昏君伏诛。堪当大功者乃是沈庆之,柳元景二位将军,还请二位受下官一杯。”
刘义恭听完也一起附和道。“沈将军深明大义,不被昏君蛊惑可比汉时周勃;柳将军虽年事已高犹以少胜多,力破贼军可比赵之廉颇。有如此二位将军乃是我朝大幸,也请受本官一杯。”
看到这两位高官带头举杯,其余坐中大臣立马跟着一起举杯,弄的两位将军一时间手足无措,尴尬莫名。
而且二人还不是文官,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相对。最后还是沈庆之说了句陛下英明,才终于将话题引到了这位登基不久的天子身上。
本身讨论天子这件事情是有些忌讳的,但这毕竟是动乱刚平,而且此时的众人也已经酒醉,故而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陛下自登基以前就在地方上励精图治,素有贤名,如今登基之后更是锐意求治,力推改革,看来我大宋有中兴之象啊。”
中书舍人戴法兴在一旁拍起了天子的马屁。
“是啊,而且陛下仁德感天,这次征伐陛下只诛首恶,没有株连,朝中官员基本上都官复原职。本官也因此有幸在此与诸位把酒言欢而不是被关在狱中。”
“那萧斌之子萧澄甚至还被提拔为了御史中丞,真是有些便宜他了。只不过……”刘义恭正好接过话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