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眉眼俊俏的男人着了一身玄色长袍,坐在桌前,摊开折子,一目十行地扫过,几秒钟后,他顿住,视线落在远处跪着的亲信身上,问道:“你方才说,陛下去了丽贵人那边?”
清和垂下头,仍然保持着几分钟前的姿势,毕恭毕敬地答道:“是的殿下,陛下约摸去了一刻钟了,今夜怕是要歇在贵人屋内了。”
沈辞挑了挑眉,眼里带了几分讽刺,“父皇当真是喜爱这位丽贵人,连新迎娶的皇后都不管了。”
男人合上折子,“皇后呢?”
“回殿下的话,皇后娘娘一直待在房中,连盖头都不曾揭下。”
沈辞的眸色深了些,不知道在想什么,几瞬之后,他站起身,吩咐道:“走吧,既然父亲不愿意见他的皇后,我这个做儿子的,当然得替他履行义务。”
“否则,岂不是让皇后没了脸面?”男人脸上挂着笑,端的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真是个贴心的儿子。
但一旁的清和很清楚地知道,自家主子这哪是去解围啊,分明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赶上去看笑话罢了。
待沈辞到了未央宫时,外面已然是一副安静冷清的氛围,宫婢们都垂着头站在殿外,见到他来后,齐齐跪下行礼。
沈辞挥了挥手,又找了个站得最近的侍女问话,“陛下可曾来过?”
侍女跪着,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颤巍巍地回答道:“回殿下的话,陛下……不曾来过。”
沈辞都快嗤笑出声了,可面上还是一副冷峻的模样,“你家娘娘呢?”
“回殿下的话,娘娘仍然在殿中等待,不曾有过任何走动。”
倒是个老实的。
沈辞心情颇好,摩挲了下指腹,他望向清和,后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推开殿门。
大婚之夜,本该出现的老皇帝醉倒了别个的温柔乡,不该出现在此的太子,却推开了新房的门。
荒唐二字简直写满了,可偏生没有一个人敢拦着他。
阖宫上上下下哪一个不知道现在真正掌权的人是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皇帝虽然不肯放权,可他自己没本事,又不愿意做事,乱七八糟的事几乎都堆给了太子,虽然说明面上仍然是整个大周朝地位最至高无上的人,实际上手底下那点子实权早就被太子分走了。
也只有他自己还乐乐呵呵的,做着些大权在握高枕无忧的美梦。
现在是太子还给他留着面子,徐徐图之,说不定过段时间就翻脸不认人了。
父子之间因着权势反目的人多了去了,更何况是为那万人之上的位置。再说了,太子和老皇帝的关系向来不睦,哪天太子若是反了,怕是都有人拍手叫好。
屋里头静得很。沈辞没有半点顾忌,进了内室,玄色的长袍着地,滑在上好的羊绒地毯上。
一个娇小的身影进入视线之中。
男人停下了脚步,微微眯起双眼。
那人像是毫无知觉一般,仍然乖顺地坐在榻上,一动不动的。
沈辞挑眉,行了个半礼,嘴上倒是恭恭敬敬的,“给皇后娘娘请安。”
话音落了几秒,整个屋子里没有半点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