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抽泣着跑开了,留下了一脸尴尬与自责的钟书离。
“我真的说得太过了?”钟书离惊讶地指着自己,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一个男人哭着跑开的样子。
“即便是个男人,被人误解,心中郁结,也难免落泪。”我拍了拍钟书离的肩膀,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对了!”临进房前,我转头对着钟书离说道,“你拿文公豹的那十两银子给我一半,不然……小心你身怀蝉步的秘密。”
一边说着,我一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如果江南钟家子弟的身份被泄露出去,那么“偷师”与“叛徒”这两样罪名,钟书离总得背一个。但不管他背上哪个罪名,对江南钟家的声誉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钟书离面露苦色,我则开心地关上房门,哼着从云州百姓口中学来的民谣,有一种终于将憋屈发泄出去的感觉。
云剑宗所建的驿馆,论不上豪华,但绝对不差,毕竟这可是武林中第一有钱的大门派。一千个报名者同住一个驿馆,却还能做到每个人都住上复式的房间。
房内桌椅茶几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桌案和书架,最让人惊喜的是,在床前,居然还有一个黄梨木做的浴桶。
我哪里住过这么豪华的房间。小时候跟着师父,住的都是茅草屋,因为师父将大部分看诊所得都“借”给了穷人,自己根本没有多少可花销的银子。
师父不相信无偿给予别人的东西会让人珍惜,于是要求那些受他接济的人打下欠条,有朝一日靠自己的能力还上“借”去的钱。可欠条上既没有写还款日期,也没有写借款金额,所以直到师父去世,也没见一个人还过他钱。
师父死后,我一个人在茅草屋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就被向问天挟持到了中原。之所以用“挟持”这两个字,是因为直到去少林以前,我时时刻刻都想着从他身边逃走,虽然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在中原游历的那段时间,草垛、房梁甚至路边的树杈上我都睡过,因为向问天也很穷,没钱住店。
被向问天关在少林藏经阁之后,我才总算有了遮风避雨的地儿,可藏经阁里除了佛像就是书,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清书派行武堂倒是有坐的地方,桌案椅子遍地,但除此之外,和藏经阁一样全是书。
回到伏魔山之后更惨,因为魔教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掉了,这之中自然包括教主镶金缀玉的床,所以伏魔山的日子,我都是睡在地板上的。
带领魔教弟子下山建立村落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必说,又回到住茅草屋的状态了。
所以,这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黄梨木浴桶的房间,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奢侈。
我迫不及待地让驿馆伙计给我打来了热水,灌满了浴桶,准备先洗个热水澡。
云州尚在长安城东南,所以从青州到云州路途遥远,为了能赶上云剑宗对外开放的日子,我紧赶慢赶。若非身怀强大的内力,我早就累趴下了。
此时,我只想安安静静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折腾了一天,此时已经入夜,正是洗澡的大好时机,脱光了衣服,我便跳进了桶中。黄梨木的浴桶果然和普通的不一样,梨木坚实光滑,温润如玉,靠在上面舒服至极,睡在桶中简直不想起身。
“咚咚咚!”
就在我享受着热水澡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心下一喜,自然而然地认为是钟书离给我送钱来了。
“进来!”我扒开浴桶前的屏风,对着外面叫道。
“非武兄,我来找你探讨剑法……”来人一边说着,一边踏入房内,可一只脚刚进来,他便愣住了。
紧接着,那张愣住的小脸上,表情逐渐转为了惊恐,脸颊上浮起两坨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