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司珏捏着那份协议,看着她明明在说反话,胸膛起伏了下。
“你在利用我?”
许知意见他丝毫不动,吸完了一支烟,抿了下干燥的唇瓣,耐心用尽了,就站了起来,“也不算,我妈病重了,你没去过雅汇湾可能也不知道。”
周司珏眼里划过一丝愧疚,两个月来,他过得有点霏糜,下班就泡酒吧,浸在酒精里,回来倒头就睡,打给许知意,两个人基本都是以吵架告终,他怕了,连去探望许母,也害怕。
会怕有人问起他和许知意的事情,无法回答。
他自己都没想明白,他们明明只在现实中见过一面,他是怎么在两年内陷得这么深。
许知意,“我回来本来打算,哄哄你,和你把证也领了,让她安心,你一直在和我吵的问题也给你保证,没想到......”
许知意折了笑。
没想到惊喜变成了惊吓。
“你本来是打算回来和我结婚?”
“不相信?”
“你愿意和我......”
周司珏脚步迈了一半,听了这话,瞬间又将利用抛到了脑后,眼里亮了。
但他又停在原地,手里捏着协议,纸张都成了褶皱,如果没有发生今晚的事,那许知意将是他的。
他们两个之间就不会横亘着这根刺。
他后悔也来不及,拨了脑袋也拨了湿漉的头发,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地想从别的女人身上去找她的替代,“我真的爱你,知意。”
即使被利用。
“别。被我抓到了,然后现在说爱,就显得廉价了。”
许知意往门口走去,握着沾了雨露的行李推杆,淡淡然说着,“本来回国,我心情还挺好的,现在看见你们糟蹋我房子,很不爽。你们继续吧,我回雅汇湾,明天我们的事,你应该会负责地去和长辈们解释吧。”
“知意,不是,我签。”
许知意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他。
周司珏站在客厅昏暗的灯光里,头低垂了下来,拿了笔,手在颤,在每一场与她的争吵中,依旧没有讨到半点的好。
但是愿意妥协。
这是许知意愿意这样和他耗的原因,哪里找这么听话的赘婿。
“我签。”
他拿了笔,条约也没有看就签下了名字,“这是你的房子,你不用走,你好好睡一觉,我明天,我明天找人清洁,三个月的时间我给你。我们重新过。”
“只要你愿意再给我机会,我们就重新过。”
“好。”
协议给了许知意,他转而出了门,有那么一刻停留,他转了头,想让许知意挽留,但是握着门把手,他看向了一地凌乱的客厅,垂了眼眸,眼眶疼。
“我走,你好好休息。”
“不送。”
许知意坐回沙发上,拿着那份协议,手机里没多久就收到他转来了5200元的清洁费。
连吵架、质疑都不敢。
真的没意思。
*
客卧里,小保姆不敢出来,拿了薄的床单,她裹住了自己,听着外头的动静,判断着该不该出,不时探头探脑的。
还没等她出去。
不一会儿,许知意拿了一套衣服过来,扔在了床边。
“穿上,你也出来聊聊。”
小保姆赶紧穿上,低头低眉看脸色也到了客厅,她拉着衣角,垂看自己光裸的脚,浑身不自在。
“你是新来的?以前从来没见过你。”
“以前做事的许妈走了,我代替她工作,一年前来的。”小保姆声音小。
原来已经来了一年了吗?许知意出去了两年,没有管云峰馆这间房子的事,她把钥匙给了周司珏允许他搬进来,也全权交由他管理。
人也是他招的。
“你头抬起来,我看看。”
小保姆应声抬头,以为会被骂,或者被打,但是女主人平静梭巡了她的脸庞。
看了一会儿,许知意也没说什么。
“把屋内都收拾下,明天换掉我所有的家具,还有联系保洁,将屋内彻头彻尾都消毒清洁一遍,所有的衣服帮我都扔了。”
小保姆捏着衣服角,皱眉心,“你不辞退我?”
“请一个新的人,我还得磨合许久,既然周司珏用你用得惯。那我为什么辞退你。我困了,地上的你收拾好,明天我不想见到这么乱。”
“你不辞退我?那......那我辞职,这个月的工钱我一分钱都不要了,我今晚就走。”
她怎么敢待啊。
“不行。你今晚走了,这一堆的烂摊子谁来收拾。我听说你在老家五丰是有要谈婚论嫁的男朋友的,对吧。”
许知意说,“惹我不痛快,就这么要走,你说道理是这么讲的吗?如果老家的男朋友知道你的事,会怎么样。”
“你!”
原来并不是不撕她,只是不想脏了手。
“你什么时候走,我决定。”
许知意笑着,看了她一眼,眼里没有笑意,话冰冷,“明白吗?”
小保姆此刻才感觉到了被报复的感觉,看了眼屋内,周司珏已经走了,根本没人能帮她忙。
*
进了卧室。
许知意将刚刚拍的照片发了出去,现在是凌晨三点,阳台在一片暗蓝里,四处只有落雨声,肯定还有个人没睡。
发完后,她人昏昏的,虽然有倦意,但是也睡不着,闭着眼睛,来回地反复转身,一晚上更加疲惫。
一大早,她就起来了。
雨还在下,昨晚发出去的短信,也才有回复。
那人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许知意,“什么也不打算,就这样挺好的。”
对方就没有再回复了。
经过一夜,屋里重新恢复了整洁,主卧洗手间里瓶瓶罐罐照着她两年前离开时的样子摆放着,丝毫没有动过,周司珏睡客卧,东西也没和她的掺杂一起。
许知意看了一眼洁净的盥洗台,拿了个袋子将所有东西全部都装了进去。
小保姆在外头打扫着卫生,一夜没停。
开了门,许知意摆摆手让她过去,然后抓着她的衣领,凑到脖子边,仔细地闻了闻。
和她的那些护肤品的味道一致。
和她有点相似的脸,和她有点相似的味道。
周司珏说小保姆有点像她,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但是他脑子是不是有病,才会正版不找,找替代。
松了手,许知意心里有些了然,将手里的护肤品塞给了小保姆,“我的东西不喜欢与别人共享,不止是人,你懂吗?”
小保姆瑟瑟地点头,哭了一夜,眼睛肿了。
“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