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人了……
春芽并未睁眼,借着绞颈的窒息感,昏然向前仆倒。
这世上还有什么相见的方式,比投怀送抱来得更加直接?
她闻见了云毓怀中那幽幽的冷香,可是云毓却并未伸手接住她。
甚至,他反而向后退去,与她拉开距离。
眼见她就要跌倒在地。
春芽只好使出大招:指尖藏在袍袖里,不着痕迹地在腰际轻轻一抹……
随之,她领口内那条海棠红的肚兜,沿着她纤致颈线,倏然滑落,宛若凋零的花瓣。
她身前的那曼妙玲珑,恍若春花,盈盈乍放。
若他不接住她,便所有人都会看见她身子。
身子现在已经是她唯一的本钱,她只能用自己的身子来做赌,赌他必须接住她。
云毓片刻迟疑后,呼吸陡然一急,终究伸手,以阔大的袍袖裹住了她的身子,将她席卷入怀。
掌心按住她敞开的衣襟,将她那羞涩的春棠收拢于指尖。
春芽悄然叹口气,跌入他臂弯之时,借势在他掌心怯怯地耸蹭了下儿……
云毓毫无防备,掌心那柔致的触感瞬间攻占了他所有的神智。
他身子登时一颤,竟一口血呕了出来。
众人不知缘故,登时一片惊呼:“家主!”
家丁纷纷伸手,想从他怀中接过春芽。
他缓了缓,却还是坚定将她横抱起身,避开众人:“无妨。”
“我纵自幼病弱,但她骨肉却轻,我还是抱得动的。”
春芽隐秘地勾了勾唇角,这才放自己晕厥了过去。
.
春芽睁眼醒来,是在自己的屋子里。
眼前空无一人。
可是鼻息之间分明仍有幽幽冷香萦回不去。
春芽忙转头。
隔着青纱床幔,层层叠叠之外,光影流转。
一抹白衣,茕茕而立。
窗外筛进来的暖阳,静静笼罩在他肩头,于他身周勾勒出一圈圣洁金边。
竟像一团佛光。
春芽心下也悄然心悸:怨不得都说这人,佛缘天生。
她清了清嗓子,勉强出声,“水……”
“姑娘醒啦。”
却不是他的声音。
春芽抬眸望去,是老侯爷院子里原本管茶水的刘妈妈。
被刘妈扶着,春芽勉强喝了半盅温茶,便又转眸看向那抹白衣身影。
刘妈忙道:“姑娘造化大……今日得亏家主回府,姑娘才保住了这条性命。”
春芽垂首虚弱咳嗽了声,轻声道:“家主大恩,奴婢日后必结草衔环……”
“不必。”
年轻的嗓音如山泉清冽,却疏离不近人情。
“刘妈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光影一闪,他披着一身清光走到她榻边。
春芽怯怯抬眸仰视,现出十六岁女孩儿满眼的破碎和脆弱。
寂寂立在榻边的年轻男子,眉骨清冷,面如冷玉,长睫如鸦。
素白领口上,还染着点点血花。
清冷至极,却又浓艳至极。
“我并非救你,只是维护侯府家声。”
“我父暴毙,事出突然,还需详查。”
这些话像是裹着冰碴子,扎得人身冷心疼。一股闷气直冲咽喉,春芽俯身又咳了好一晌。
可他只是看着,连刘妈搁在桌上那半盅茶,都不肯递给她。
他越是这样不近人情,反倒激生春芽一丝不甘。
等着,她总有叫他丢盔弃甲那一日!
云毓冷湖般的眼底依旧寂寂无波:“这几日你尽可放心将养,有刘妈照应。待你好了,我再问你。”
他说罢,便转身而去,一缕回眸都吝啬。
房门砰地关上,春芽伏在枕上,又是一阵咳。
咳完了,缓缓抬手,自己将肚兜系绳重新仔细地打结。
她的肚兜,之前已经被老侯爷的妾室扯松了,轻轻一扥就会滑落。她之前留着没管,终究是在云毓面前用上了。
云毓看似毫无波动,可他分明在那一刻吐了血,可见彼时分明气血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