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我们为何不进县衙?”常服端来一碗水递给常西峰。
“呵呵,县衙?那已经成为摆设了。”
“怎么会?朝廷会不管?”
“朝廷管不了,也许朝廷压根就不知情呢。”
常西峰静默一刻,端起碗一饮而尽。
“原以为咱们射杀几人,会惊动官府呢,没成想……”常服接过空碗。
“不,我们已经惊动了官府”,长袍老者拂动长袖缓步而来。
“朱先生”“朱先生”“朱先生,休息可好?”
一个坐着的军汉起身让座,老者撩袖坐下,接过常服递来的一碗水饮下。
“老夫这身体已经这样了,再休息也回不到从前了,唉”老者抚了抚长须。
“西峰惭愧,害先生晚年劳碌”常西峰欲起身拜罪。
老者忙拦下,“一家人,何须多言”。
“先生,您说我们已经惊动了官府,可为何不见?”
“见了,那位老者”,看了看疑惑的几人,“至始至终,一切都是那位老者在安排,关卡处的哨卫虽身着县衙制服,但都默认那位老者的言行。再者,那个村子虽小,却已现军中之势。村口有一处哨塔,有强健的村民守护,比武之时围观的有女人和奴仆,男人们都去哪儿了?或在听令集合或在农忙,但此时并非忙时。”
“哦,是哦,我当时光顾着打了,倒没注意”常服一拍脑门道,“还有那山中的弓箭手,小小的溪口竟如此厉害啊。”
“你如何断定那就是弓箭手?或许是杀手呢”。
“先生分析的对,按制县衙除了几十衙卫,并无军制,否则就是谋反。寻常衙卫箭术不可能如此。”常西峰忆起当时除了箭矢射地之声,周遭并无他音,只有杀手能杀人于无形无音。
“不错,世家养几个杀手很常见,若真如此就好了,可是老夫总觉得当时周围有很多杀手,包括进了村子,尤其……”老者扶须皱眉思索,“那位小公子,对,当那位公子出现时,周围似乎多了很多杀手,唉,老了,若是以前必定能辨别出来。”
“不能吧,朱先生,那个奴仆功夫确实很高,您是说还有更厉害的没现身?况且打斗时我未尽全力啊,只三成而已”。
另一位军汉道“常服,别人连剑都不拔,可见也未尽全力,何况人家三招胜了你三成功力”。
“唉,我说老毛,这一路上你总唧唧歪歪,换了你,你还不如我呢”。
“所以都督才出言试探,如此武功可惜了”军汉道。
……
“先生虽重伤未愈,但依然感觉灵敏。那位公子确实非凡,先生请看”常西峰把袖中两张纸条递给老者。
老者展开仔细观看,密布的小字看起来有些费力,好一会儿才道“如此么?”
“是啊,一年了,这些消息无疑都在证实王希孟之才,其他的……”。
“看来你这个探子很是推崇这位姓王的孟先生了,这很好,只有这样的人才适合做探子。”
“除此外,无他啊。先生,您为何非要西峰跟这些书生打交道呢?乱世靠武,文弱书生用处并不大”,常西峰再一次问起这个能明白却又不愿明白的道理,父亲一生自诩文人,可那又怎样?
“西峰,你不争,别人笼络你,笼络不成杀之取代,你父亲就是例子;你争,得有名有武有财;武,你已有,名,却是嗜杀之名,没有名何来财,没有武何保财?你父一生爱名重名,却忽视了武,你要吸取教训”,道袍老者耐心的解释。
“是,先生”,是啊,父亲对于平阳日常与军备的管理疏忽,才导致民乱。可没有那些个狼子野心之人上蹿下跳,何来这一切?有朝一日,定要把决堤之人碎尸万段,以报民恨家仇。
世人均以为河水倒灌是天灾,非也,那是人为啊。灾后父亲亲历查看,已有些许端倪,却横尸野外,何其可笑?他的家人何其无辜,却招致乱民烧杀,恨意旻天啊,此生定要争与天高,把那些个鬼魅伎俩统统杀掉。
道袍老者打断沉思的常西峰,安抚道:“西峰,我给你的经文要常研读,能净化心灵之浊气,事已过,莫要沉湎,向前看吧”。
唉,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陡然间接连失去至亲,失去家园,几经追杀,颠沛流离,都道苦尽甘来,希望如此吧。
“溪口县,有财有武,还有名,目前来看虽是小武,但万事不可小觑,不知他们所求为何?”
常西峰剑眉紧锁,望着远方低喃,“王希孟,到底何方神圣?那暗处隐藏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