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祥公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屋内渐渐恢复了宁静。冷花柏缓缓走到桌前,轻轻放下手中的包袱,细心地打开它。包袱里装的,除了几套换洗的衣裳外,更多的是她母亲留给她的珍贵遗物。那些遗物中,有几本医书,记录着母亲一生的医术精华;还有一些小玩意,都是母亲亲手制作的,精致的小风车、漂亮的小铃铛、清脆的破浪鼓、栩栩如生的竹马,以及陀螺、小风筝和布木偶等,每一件都充满了母亲的爱心和关怀。
这些年,冷花柏一直将这些小玩意视为珍宝,小心翼翼地保存着,如今看着它们,却不禁感慨万千。这些小玩意,仿佛是她与母亲之间无法割舍的情感纽带,每一件都让她想起母亲生前的点滴回忆。
她拿起那条水晶颈链,心中再次涌起无尽的思念。那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饰物,每当她佩戴在身上,总能感受到母亲的存在。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那一刻,似乎想要告诉她什么,却最终没能说出口。她知道,母亲从未提起过外公的身份,也许是因为那段过去太过痛苦,母亲不愿再提及。
冷花柏心中并没有怨恨外公的意思,虽然外公当年对母亲的做法让她感到不解和痛心,但她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无奈。她并不打算去寻找外公,因为她心中只有母亲,只有那片曾经与母亲共同生活的山林。
她将颈链小心地放回包袱中,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些小玩意上。她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思绪也开始飘向那些与母亲共度的美好时光。直到她感到疲惫不堪,才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只见祥公公带着一名宫女站在门外。祥公公笑着告诉她,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她这才想起,自己如今已是皇宫中的一名侍女。虽然有些不适应这种被人伺候的生活,但她还是顺从地跟着祥公公和宫女走出了房间。冷花柏依旧沉浸在她的困惑中,她空洞的目光落在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上。直到肚子发出饥饿的抗议,她才如梦初醒,开始拿起碗筷。这顿饭,她吃得心不在焉,餐后已过去一刻钟。她随意收拾了一下,端着托盘走出房间,却发现周围一片寂静,殿堂内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明亮的灯火在孤独地燃烧。无奈,她只好返回房间,将东西放回圆桌,想着一会儿会有人来收拾。
她依旧毫无睡意,脑海里闪过祥公公白天给她的那块腰牌,于是她拿着腰牌再次走出房间。一来到小花园,她就被一股熟悉的清香吸引,那香气馥郁迷人。她顺着香气走去,终于在院子的最北端看到了一片璀璨的满天星。那白色的小花在淡淡的月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辉,显得更加美丽清雅。
这一幕让冷花柏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开始一朵朵地折下那些娇嫩的鲜花。不一会儿,她就用灵巧的双手编织成一个美丽的花环。她将花环戴在头上,仰起脸庞,望向遥远的夜空,对着皎洁的明月低声吟唱:“娘,您还记得曾经给柏儿做的花环吗?您说,柏儿戴上花环很美很迷人。柏儿现在又戴上了,您看到了吗?您的脸上依然挂着欣喜宠溺的笑吧?”
随后,她又想起了另一幕幸福的画面,眼神变得更加迷离。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些绿色的光芒缓缓飞来——是萤火虫!它们成群结队地飞来,让她感到既惊喜又激动。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兴奋,双臂下意识地展开,轻轻地扭动身子,跳起了她母亲曾经教她的舞步。
那些萤火虫就像可爱的小精灵,在夜空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翻飞缠绕。它们发出的微弱荧光就像一幅流动的画卷。而冷花柏则仿佛一个误坠人间的仙子,在萤火虫间翩翩起舞,她的身段轻盈妙曼,随着绿光的晃动旋出各种柔美迷人的动作。
这一幕让古骁看呆了。他刚办完事情回到宫中,一踏进养心殿就感觉到有股异样的气息。他顺着这股气息走去,正好看到冷花柏在跳舞。她的舞姿如此美丽动人,让他不由自主地为之倾倒。在这无意识的引领下,她意外地踏入了这片令人震撼的境地。是她精心策划的吗?她知道他在此,故意选择此地起舞,仅仅是为了捕捉他的目光,使他沉醉于她的魅力之中?虽然内心有所猜疑,但古骁仍旧情不自禁地朝她走去。完全沉浸在舞蹈世界中的冷花柏,舞姿翩然,仿佛与世隔绝。她的思绪飘回了遥远的过去,隐约中,她看到了娘亲那纤弱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带着满眼的温暖和自豪,笑眯眯地望着她。然而,那熟悉的身影逐渐被另一个高大的影子所替代。他,正一步步朝她走来。
突如其来的心悸让她乱了步伐,一个踉跄,她意外地跌倒在地,头顶的花环也随之滑落。他毫不犹豫地蹲下身,迅速捡起花环,轻轻地为她重新戴上。这一举动让她更加惊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古骁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她的脸庞,这让她如遭雷击,立刻回过神来,迅速起身,后退几步。
古骁眼疾手快,站起身的同时拉住了她的手。看到她挣扎,他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冷声问道:“见到朕,为何不行礼?”冷花柏抽回手,恭敬地福身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她平身,而是凝视着她,突然问道:“朕为你安排的房间,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