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大哥都跟你说了啥?咋让你一下子变了呢?”
“你姐夫这几年只是没赚到钱,不好意思再拖累我。”秋丫娘并不打算把秋丫爹在外面不轨的事告诉妹妹,不然她肯定会找他后气。
“就这么简单?我咋有点不相信呢?他一下子就长志气了?”
“还能有啥?甭把自个姐夫总往歪了想。”
“也是,凭他那个怂包,也整不出啥花样来。”
秋丫娘训斥道:“以后不许没大没小的这样说你姐夫,你不尊重他,别人就会轻贱他,记住没?”
“知道了。”桂花嘟着嘴不情愿的回了一句,却暗暗咬牙,给我等着,以后私底下背着姐姐,少不了好好整治你个姓孙的孬种。
秋丫娘又问道:“什么时候去供销社交定金?明天上午成吧?”
“还等明天干嘛?咱俩现在就去,已经说好了,人家正候着呢!”
“走!”秋丫娘出奇的爽快,如果不是桂花和鲍广杰 ,她心里还真没底,她要把承包合同先办妥,既成事实后,以至秋丫爹不得不回来,也等于给足了他面子。
……
第二天下午,秋丫娘坐上了去城里的班车,此刻的心情跟上次完全不一样,因为有了明确的地址,也明白了秋丫爹的心,只需自己的态度明朗就可以了。
她两次寻夫,并不是对秋丫爹有多刻骨铭心,转眼已近半生,早已过了追求激情的年纪,只是需要一份平庸的生活,为孩子们打造一个安稳的家。
秋丫娘对城里已经不陌生,根据鲍广杰提供的地址,很快找到了秋丫爹的住处。
推开门的一瞬间,给她的感觉就是两个字——凄凉。房间里根本没有那种扑面而来的热气,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挂满了灰尘。
秋丫爹回来的第二天就开始到街上做小买卖了,因为手里的钱屈指可数,他不敢再耽搁下去。
尤其在鲍广杰那儿听说,连王林那样的破落户都买机器操办加工厂的事了,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早出晚归摆了几天摊,又得了重感冒,不得不在家休息两天。
秋丫爹正捂着大被子不停的咳嗽,听到开门声,看到秋丫娘的一刹那,如诈尸般猛的从床上弹起。
惊讶,激动,不安,多种情感汇聚在心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一句简单的问候都凝滞在喉。
此时无声胜有声,只有空气在震颤,两个人用眼神交换着默契,你懂我的欲言又止,而我也明白你的不言而喻。
过了好一会儿,为了打破僵局,秋丫娘只得没话找话率先搭腔:“这不是只有你自己吗?为啥骗我?”
秋丫爹有些心虚的别过头,也为了掩饰自己眼里的水雾,尔后操着沙哑的嗓音问道:“这么冷的天,你跑来干啥?”
“我还等着跟你过好日子呢!你倒一个人跑这儿躲心静来了。”
秋丫爹嗫嚅道:“饭桌上没有哪盘菜是因为好吃才剩下的,但凡有过人之处,都不愿被当做废物……”
“难道你就这么输不起?你以为这样就是对我、对孩子们好吗?饿死也要抱成一团,那才叫一家人……”
秋丫娘哽咽着,说出的话像被泪水浸泡过,水汪汪的,每个字都含糊不清,却有激将的成分。
秋丫爹无言以对,可当听到秋丫娘说家里急需他回去经营供销社,简直难以置信,前一秒还凄风苦雨,后一秒就收到这么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
他赶紧起身下地,似乎感冒已经好了大半,兴冲冲的扳过秋丫娘的肩膀说道:“这下我可算有用武之地了,明天咱们就回去,以后……我要加倍弥补对你的心疼和愧疚。”
秋丫娘也诚恳的回道:“我也是。”
夫妻俩抱在一起的瞬间,感动了对方,释怀了自己,看来今晚要聊个通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