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里氤氲的雾气让少年的心里升起一个又一个疑惑，如同纠缠的发丝一样，让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这时，在池子里和妖兽蛋玩耍的阴灼华停下了动作，歪斜着靠在池子边上的大石头上，笑问：“有什么想问的？”

钟澜：想问的很多，可是他清楚山神大人不是什么有问必答的人。

她耐心不好，最好挑着重要的来问。

钟澜低着头，声音有些闷闷不乐：“山君白天的时候说不喜欢妖族也不喜欢人类，那为什么对这些妖兽蛋如此温柔，而且山神大人明明也庇佑了我们不是吗？”

在钟澜的认知里面，栖神山的神就是一直庇护他们的存在，如今这位神却说她并不喜欢他们，那为什么还要庇佑他们呢。

阴灼华看不见少年脸上的忧愁，只是觉得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我的确不喜妖族和人族，这个是事实。准确的来说，我连身为半妖的自己都厌恶，又何谈去喜欢其他人。”阴灼华的神情有些飘忽，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厌恶。

半妖，山神大人竟然和他们一样！

阴灼华拨弄着离自己最近的那颗妖兽蛋，声音有些恍惚：“钟澜，你知道在我那时候半妖被称为什么吗，罪妖，简而言之，就是带着罪恶出生的妖孽。”

“妖族不喜，人族厌恶，明明身不由己却被排斥在两者之外，成为修真界上除之而后快的存在。”

说着说着阴灼华倏地冷笑连连，语气陡然变得尖锐：“如果我们半妖的存在是个错误，为什么只惩罚我们半妖，那些制造半妖的罪魁祸首凭什么可以高枕无忧的活着，天道不公我便自己寻求公道，世人不仁，我便屠……”

轰隆，碗口粗的雷电直劈而下正中阴灼华的身体，将她后半句的话也直接淹没在了雷鸣声中。

钟澜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赶紧去查看阴灼华的状况。

阴灼华长发全都炸成一团，乱糟糟的还冒着黑烟看起来有点惨不忍睹，脸色也黑漆漆的，看不出来喜怒。

就算如此，阴灼华在感知雷电降下的那刻还不忘用灵力护住池子里那些妖兽蛋。

见状钟澜莫名觉得，也许阴灼华经历过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她也没有自己口中的那么不喜欢妖族和人族。

“山神大人，您没事吧？”摸不准阴灼华现在什么心情，钟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情。

阴灼华仰天看了一眼，心中怒骂狗天道，连句实话都不给说！

头顶云层聚拢隐约可以看见孕育的雷电，仿佛在警告阴灼华不要乱说话。

阴灼华气竭，闷声忍下这口气，心想要是有机会她定要给天道好看！

阴灼华平静下来后，上方齐聚的乌云也随之消散得无影无踪。

冷静下来后，阴灼华瞧着自己被劈得焦黑的痕迹，心情极度抑郁，愤愤的打了一下水面，便使用了清洁术把自己弄干净。

她刚想说点什么，那些受到惊吓的妖兽蛋立即围到她身边，一个全黑色的妖兽蛋甚至大胆的跳到她怀里蹭蹭。

就连刚带回来的那颗靛青色的妖兽蛋，也在她身边徘徊转圈，似乎在确定她有没有受伤一样。

阴灼华漆黑的脸色蓦然变得柔和下来，看着这些懵懵懂懂的妖兽蛋们，满腔的怒火竟奇异的一点点消散。

她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抚摸着怀里漆黑的妖兽蛋，对身边担忧的钟澜道：“我没事，你若是有空就到这里来陪陪这些小东西，给他们讲讲故事。”

“好。”虽然不明白阴灼华为什么那么吩咐，但对于阴灼华的要求钟澜一向是顺从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