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惊奇道：“听这话，你这丫头怕是出身不一般啊！”

人牙子脸色一变，忙忙掩饰道：“荷花这丫头信口胡扯的，太太可不要信她！那有什么不一般！不也是她爹娘拿了来老婆子这儿换银钱的贫家女！”一边说着一边就忍不住杀鸡抹脖的给那丫头使眼色。

如今这世道，也算挨的上太平盛世的边边，不管外头边疆怎么着，京都里头是一贯歌舞升平的，所以京都里的大户人家采买人口，都讲究的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子，其他出身的多有嫌弃不要的。

也难怪人牙子崔妈妈听了这几句就立即色变，若是论起来，林岚这个太太讲究些，这丫头真是说不要就能不要，崔妈妈可不是又走了一单好生意！这买的又不是寻常干粗活的小丫头子，这是买的房里人，颜色上好的房里人，价钱也不是寻常丫头可比的！

林岚只装没看见崔妈妈那小动作，淡淡道：“胡扯不胡扯的也不要紧，我又不是不要这丫头，只要是我们老爷能看得上她，出身什么的有什么打紧？总不会是那家罪臣发落出来的罢？崔妈妈趁早说句实话，我也心里有个底儿。”

崔妈妈忙喊冤道：“天地良心！太太怎的说这话！老婆子当这人牙子也好几十年了，那里敢拿这事儿来砸自己的招牌？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荷花就是个正经良家子，跟什么抄家发落一点儿干系没有！老婆子可以打包票！万万不敢欺瞒太太的！”

那丫头也不敢再说话了，只低头在那儿跪得直直的，可惜手心里的冷汗硬是沾湿了衣摆一角，生生的把她未说出口的恐惧呈现在了林岚面前。

林岚便知道崔妈妈这话做不得准，至少是有所隐瞒的，不过她本就跟这儿土著们的思维不一样，压根没有那种根深蒂固的非得要良家子不可的心态，即便是抄家发落出来的也没啥啊，反正说出去丢人也是丢乌祁的人罢了！色令智昏的又不是她！

不过姿态还是要有的，而且还是要把崔妈妈的实话掏出来的，林岚换个舒服点儿的坐姿靠在椅背的厚垫子上，慢慢悠悠的道：“崔妈妈也别急着打包票了，这丫头我觉着还行，就叫回本名翩翩罢，恰恰和我们房里新添的倩儿名字凑得上，也顺口。只是……反正这屋里人不多，崔妈妈，实话还是要说的……一会子不是还得挑两个伶俐丫头送老太君使唤？”

崔妈妈苦着个脸，越是显得她原本就狭长的马脸拉得更长了两分，转头看看，低头想想，到底还是没能和即将要到手的大批银子过不去，吞吞吐吐的把实话说了：“回太太的话，老婆子……这也不是要隐瞒什么，这丫头确确实实是良家出身，只不过……只不过……”

“老婆子就说实话了罢，这丫头年幼时候就被爹娘卖过一次，卖的也是正经大户人家，因着她长得好，得人意，那家就把这丫头当养娘（学吹拉弹唱的特殊通房丫头预备役）养了好几年，后来那家子老太太过寿发善心，她家又求上门去，那家就发还了身契将这丫头放家去了……如今是她家里又十分过不去了，就又卖到了老婆子手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