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猜的一点儿没错，确实是四更天乌祁就得往宫门外赶了去谢恩领赏，这眼看三更都要到了，仨姨娘还意思意思的都未曾舍得从乌祁身边撤了，说说这些，讲讲那些的，颇有再和乌祁纠缠个三五刻再走的意思。

林岚看得暗乐，不仅没出面阻止，还推波助澜的让厨房送了大枣粳米粥和几盘素点心来，只说是姨娘们都念经辛苦，且当做些微点补。

于是一众人又坐下吃了顿宵夜，等得真是都各自散了，已然是三更二刻，乌祁那里还有什么空档进上房唧唧歪歪？林岚一派贤淑的指挥着丫头婆子们给乌祁预备披风手炉点心，还有给换全套吉服和相配的各式装饰，一顿忙活下来，也就离着乌祁预定的出门时间差不了两刻了。

林岚想着这一晚上简直就算是顺利得不可思议了，乌祁别说在上房睡一会子了，连床铺的边沿都未曾挨过，倒是还省了又换床上铺盖的功夫了，简直真是不能不让林岚更喜滋滋了！林岚这喜滋滋的心情实在是压都压不住，这时候盘算下乌祁也就是坐一坐便出门了，明儿怕是又被小姨娘们缠住不来上房烦她了，想想就觉得心情更是大好，而后自是连带着看乌祁也忽然顺眼了好几分，说话语气都止不住的柔和了好些。

乌祁本就郁闷，见着这时候的林岚，满眼睛写着的都是“哎呀呀，就快解脱了”的欢快，那郁闷之气就更甚了！林岚是压都压不住的欢欣，乌祁则是压都压不住的气苦！这人！是什么时候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曾经的为了争他一点儿怜惜而默默垂泪的林岚上那儿去了？曾经的为了他偶尔留宿在上房而笑颜如花的林岚上那儿去了？甚至是更早更久远的记忆中，还稚气未脱的新嫁的林岚，偷眼看他的羞涩，低头怀抱孩儿的温柔……

乌祁也不知道在这大除夕的夜里，自个儿是忽然怎么了，竟是对着已经懒得多看一眼的林岚就这般莫名其妙的上心起来了！难不成真是久了没见添儿子，如今见了这瑸哥儿生得粉嫩得人意儿，就连带着对瑸哥儿的娘也看得顺眼许多起来？！

可这也说不通呢！这后院里头不也还有个谢小秋身怀有孕？即便是那丫头贪嘴了点，生生把自个儿吃出来个双下巴……但后院里添了这么些新人，就足够他在这百花丛中流连许久了！怎地就忽然想起来林岚这个已经算得上是人老珠黄的正室了呢？

乌祁摩挲着自己的短须，也顺带摩挲着自己也新长了出来的双下巴，却是越是琢磨越没了困意，坐在炕上只等着一会子时候差不多了就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