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尽的暗,暗得死寂,暗得让人毛骨悚然,青年漫无目的行走着,脚步忽的一顿,睁开青灰之眸,他身周萦绕着灰黑雾气,我这是在哪?四周除了暗就是一片荒芜,黑雾翻滚,倏地躁动起来,缓缓地朝着他聚拢,朝着他逼近,一团模糊的雾骷髅头忽地袭击向他,伸手一摸腰间却握了个空,嘭~身体倒飞出去,滚落数圈,一手指天,嘴角挂着血迹。
棺主探手一抓,半灵半元之力萦绕在掌间,他的手爪微微一滞,哼~加大体内的灵力输出,天地间传来股压制之力,体内灵力震荡,脸上血管蠕动,汗珠滑落,他冷哼一声,抬起右手,指尖飘出血丝,他只手勾勒符纹,嗡~血芒笼罩身周,他身上压力一缓。左手骤然间发力,冲破三重阻碍,但未等他触及锁链,还有一指之隔时,阴诡之力倏地爆发。
嘭…地一声闷响,猛地震落他的身形,噗嗤~棺主面色土灰,他沐浴在黑雾之中,黑气仿若活得一般,朝着他的体内钻去,嗞嗞…腐蚀着他身周的护体罡劲,躯体一震,灵元二力汹涌而出,黑雾与灵元二力在他体表抵消着,嘘~他抹了抹劲间汗水,眼中有着浓浓的忌惮之色。棺主略显狼狈,他站直身子,弹去灰尘,黢黑衣裳破损些许,就在这会儿声音由远及近。
脚步声一顿,黑衣人躲在门后,眼中异芒急闪,手掌悄然无声间握住刃柄,他紧紧捏着,手心沁出汗珠,更多的是一阵阵阴风袭面……就在这时石门外传来一道声音,他眼中闪过一抹精芒,扁唇轻启棺主你没事吧!一步跨入,嗒~棺主颦蹙起眉峰,棺主眸光一寒,狼眸间闪过一抹阴戾之气,眼底血芒涌动着,寒声道:“没有本座的传召,谁让你进来的?”
他单膝跪地,棺主,属下只是一时情急。所以才…哼~棺主拂落袖袍,只听身后咚的一声,他重重地砸在石壁上,噗嗤…棺主看也不看一眼,冷漠道记住没有下次,属下定当谨记。目光死死的盯着诡异锁链,嗯~他目光有些许诧异,黄光如萤虫辉光,在他眉心间扑闪扑闪的,很快便淹没在黑雾之中,随着黑雾涌入,愈发的浓郁,锁链渐渐变得凝实,当当而鸣。
锁链缓缓抽离鬼弈珄的身体,一环又一环,一寸又一寸地脱离开,看似缓慢,实则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暗中操纵一般。棺主面色愈发凝重,目光阴沉得可怕,缠绕他身体上的诡链松动开来,链条尾钻出他的眉心,每出一环,墓室就阴冷上一分,虽然墓室常年阴寒,但还能让人承受,而现在的这股阴冷,这种寒冷,强大如他都有些许不适。
更遑论是别人了,这种冷非同小可,黑雾中充斥着死寂,充斥着腐朽;而诡链上的死寂气息特别的浓郁,阴冷灰败,诡链悬在半空,在室内游走着,诡链似拘禁着什么,倏地震颤了一下,不一会便恢复宁静,他微眯起眼睛,棺主再度出手,一掌按落。誓要将诡链逼入他的体内,但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砰~身体跌落在地,体内五脏六腑一阵颤抖,气血翻滚着。
面具上留下数道裂痕,只见他面具下的腮部位置,呈现出病态的潮红;诡异锁链窜出,刚才的一幕犹在他脑海中放映着,强大如棺主也吃了大亏,洞外人影不敢触其锋芒,一个侧身,锁链一滞,他额头沁出冷汗,咕咚一声,喉结滚动,肌肤上传来阵阵的阴寒,沉沉暮气阴森无比,压抑得他快喘不过气来,滚滚莹珠滑落他的面颊,呼吸迟滞,犹如深陷泥潭。
真是见鬼了,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一般。锁链当啷争鸣,链身一扭‘砰’的一声,穿梭至墓冢之地,棺椁嗡嗡震动,诡链巡游一圈,倏地冲天而起,啵地一声消失在漫漫夜色之中。砰砰…坌尘弥漫,材质不同的棺椁坠落到地面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脊背紧紧的贴在石壁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嘴角上挂着丝丝血迹,他抹去血迹;拂起袖子擦拭去脸上的汗水。
身后传来脚步声,嗒嗒…他神情一凛,手指扣住刃柄,心中默默的数着,一步…二步…三十步,他忽的转过身。手中利刃出鞘,眉宇间带着一抹狠厉之色,当~来人一袭蚕丝黑袍,袖口边沿打着双纹蓝底,竹节似的修长手指夹住刀刃,他轻而易举地就掐灭刃上元力,咔嚓一声,他心神一跳,圆扁下颚拉得老长。甲字脸,褶皱的面孔毛孔粗大,能看到些微的绒毛。
反阙耳轮廓略窄,耳垂上有着梅花痣,蒜鼻头上有着黑刺,鼻翼间铜环穿孔,鼻孔露出二三根鼻毛,丹珠唇,油腻腻的面孔似能刮出一层厚厚的油脂,胡茬一下又一下地颤动着;五短身材,身上的衣裳显得有些紧致,蓬松鸡窝头,肌肤黝黑得犹如火炭,非一般的黑。来者手一松,蹬蹬…他忽的一个踉跄退作数步,他偷瞄一眼夹在他指尖的刃尖。
青唇轻轻蠕动着,他磕巴道:三…三堂主――来人手一挥,意思在那是明显不过:打住,让他闭嘴,不想听他废话。只见堂主绛紫唇轻启,眉头一皱,眉宇间凝聚着一股寒意,他声音低沉得可怕,奈良任务可完成了?奈良犹如身处在寒冬腊月,他身上冷飕飕的,奈良心底一寒,恍惚半晌才回过神来,满嘴苦涩,他今日夜里,究竟是交了什么运道?
一连碰上了俩煞星,且都是在这紧要关头,换作是平日里想见上一面都难上加难,奈良躯体一颤,心中哀叹数声,他稍作镇定,从裳中掏出遗饰之物,三堂主眸光扫视而过;他眉头微皱,即如此还不离开?难道你想要我送你一程不成?奈良脸上见汗,脸上的面具滑腻,汗珠自面具缝隙里流淌而下;他卑贱到了骨子里,属下自是不敢劳烦堂主,这就告退。
嗒…嗒嗒…棺主站起身来,身姿挺拔,轻轻皱起眉头,手指一动,血泽,一袭黑衣劲装的嬴枭走近,望了一眼地上干涸的暗褐血迹,眼中精芒闪烁。棺主衣角严重破损,看似狼狈实则英气逼人,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意,身体透着丝丝的阴冷;浑浊之地,他如同球一般让诡雾抛来抛去,衣裳破损,露出满身的伤痕,诡链飞离后,墓室内的气温恢复至最初。
随着诡链失踪,浑浊之地的黑雾缓缓消失,鬼弈珄警惕着四周,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忽的一暗;室外棺内,紧拧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棺主神色淡然,眼神平静无比,漠然道墓冢之地的鬼物可处理妥当了?都处理好了,如此便先离开吧!青眸忽的一闪,鬼弈珄坐直身子,望了眼地上血迹,沉思良久,平躺下身来,修炼之地,棺主手扶石壁,胸口闷痛。
幽暗之中黑点慢慢变大,轮廓模糊,细看再细看,黑点忽地闭上又睁开,他暗揣那应该是一只幽暗孤眼,他摇摇头,摒弃杂念,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疗伤要紧,棺主再也憋不住,气息紊乱,气血上涌,噗嗤…
石壁嫣红,他手捂着胸口步伐沉重,一阶一阶地踏上,每踏上一步,眉宇间的汗珠便多上一分,跌伽而坐双手结出别扭的手印,忽地张口喷出口污血,他一抹唇角,面容阴沉沉的其间带着抹憔悴。棺主站起身来,高台木棺,拔开拇指大的羊脂白玉瓷瓶的塞子,比指甲盖还小的虫子钻入青年眉心,他脑袋仿佛要炸裂掉一般,不敢动弹丝毫,咬着牙强忍着。
直至虫子钻入,直到棺主离去,他才敢爬起身来,眸子暗沉…邪异土棺本已皲裂,却吸血复原,嘭~中年男人身形犹如炮弹砸落,瓶口贴着地面,较之前十倍百倍的剧痛自眉心处传来,看着离去的身影,他眼中满是惧意…水晶棺…其内少年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血肉里,棺内丝丝殷红,额头见汗,颤抖着身躯,砰地一声,棺材盖落地,棺主目光如炬。
唇角微翘,透着一丝邪性,少年心底一寒,身体忽地一僵,心跳加速达到每秒二次,好在他乃习武之人,有功底在勉强能承受住。铁棺…铜棺,金、银棺,玉棺,棺主都一一遍访了个遍;嗒~瓶口贴地,蛊虫口器刺破鬼弈珄眉心,一点殷红,不料它竟抽搐一阵,多足忽地一翘,圆滚滚的条纹肚皮一翻,死翘翘了。棺主眉头一皱,走近前去,掏出暗黄瓷瓶。
棺主……本座自有分寸,你且退远点免得沾染,瓶口贴着他的眉心,缕缕黑烟飘入他的眉心,吼吼…琥珀水滴驱赶,黑烟一顿似有所惧,只能憋屈地落居识海最外围,青眸一闪,锵~利刃迅疾刺落,啵…利刃切割开灵力破开元力,砰嘭…锵…剑斜插入地,剑镡衔剑身之下籀文篆刻着幽篁二字;剑身上寒芒一闪,竖子大胆,谁给你的胆子偷袭棺主,给我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