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挑灯,阒寂的夜传出簌簌的刨木声,老伯好心道,我看小子乏了不若歇息片刻;老伯歇息就不必了我还等你老赶制呢?再说身为习武之人,这点我还是能熬得住的,小旭嘀咕着说什么习武之人,这会儿功夫竟睡着了,原来麟栩焘竟杵着脑袋睡了过去;小旭…这几日发生太多的事就别打扰他了。
次日麟栩焘醒来,屋子里只有副赶制出的棺椁,淡淡的漆味传入鼻尖,而爷孙二人早已人去楼空,问及四下邻里他们眼神古怪,道昨日赶制出棺椁,那爷孙俩连夜出了城……麟栩焘拜谢,心中颇不是滋味。二人替麟纪岚整了装束,收敛入棺,阮沁曌又是一阵恸哭,麟栩焘拍了拍她的香肩,曌儿莫哭,这样爹在地下也会走得不安心。
爹也不希望看到我们这个样子,终日以泪洗面,阮沁曌眼眶红润,强忍落泪,抽噎道:好…曌儿不哭,我们兄妹俩送送爹地,让他走得安心些。麟栩焘撇过头,这样的曌儿让我不免心疼,好…要停灵七日将散落的三魂七魄一一归拢,期间烧着一沓沓黄纸,好让麟纪岚打点小鬼一番,在幽冥之地能够畅行无阻。
麟栩焘一袭缞衣跪于灵前,临时修缮的屋内一片黪暗,木屋黑魆魆的,与他处灯火明晃晃的相比就像无尽深渊暗底,无人问津,屋内白幕垂挂,白蜡默默垂泪,阴风呼呼,哀意弥漫厅堂,冷清而寂寥,父亲生前得罪的人太多,卒后亦无亲朋挂念,更别说拜祭,说来也是讽刺父亲身前为官清廉,为旻帝排忧解难,一生兢兢业业,从未有过。
但功高盖主引得旻帝猜忌,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百官之首,极尽辉煌,但盛极而衰,岂料旻帝听信谗言,他六年前文试惨遭陷害,无可辩驳,爹晚年更是捱定罪,削官贬谪,至此赋闲在家,但朝中大臣仍然不让他们一家安心,最后爹地获罪入狱,吃尽苦头,铁索捆缚四肢,狱卒的欺侮,食的是猪食糟糠,过着猪狗都不如的生活。
麟栩焘噗通一声,倒在蒲团上,阮沁曌手忙脚乱的扶住,幸好麟栩焘没事;他睁开眼睛,曌儿我没事不用扶着我,你以六日不吃不喝了,在不吃饭就算铁打的也熬不住,义父生前这么疼公子也不希望你这样!最后拗不过曌儿的好心,随她去了…归时木屋内人影错错,麟栩焘眉峰颦蹙,爹人缘向来不好,这破天荒的有人来吊唁还是头一次,屋里的又是谁?嘘…
砰砰…屋内人好生无礼,竟扰爹安息,麟栩焘捏紧拳头,就要进去,这时温润柔嫩的小手握住他才压住满腔的怒意,爱卿啊!你怎么能弃朕而去,你我情同手足,助朕登临大宝有功,说好的辅佐朕至晚年乞骸骨…如今却先去了……说得悲戚伤感,情真意切,屋内自是当今圣上凌昀霄、李煜公公及数仆从。
麟栩焘嗤笑一声,悲怆到不见得,无泪无敬;遂道家父走得安详,时常念叨陛下,陛下无须挂怀。大胆~见到陛下为何不跪?敢对陛下不敬,是想谋反么?旻帝喝道李煜…世侄回来了,你说爱卿怎么就去了。草民拜见旻帝陛下,见麟栩焘没跪拜自己,旻帝也不在意,李公公宣旨,吾皇……
身前忠义……奈何麟家家道中落,朕深感哀痛,特此封麟纪岚为‘义侯’钦此,谢陛下隆恩。世侄啊!麟爱卿逝世朕很悲恸,却不曾捉到凶手,委屈你了。世侄诺言可曾忘了,不曾……那…仙使可曾有何交代?草民心头悲戚一时竟忘了,待得处理丧事定向旻帝请罪,哦~对了,陛下可是忘了答应草民的事?
唉~朕糊涂一时竟忘了,世侄孝心可嘉,朕深夜到访已是唐突,恭送陛下!李煜道陛下此事…朕心中有数暂且无妨。凌昀霄望一眼临时搭建的简陋木屋,李煜恭维道陛下仁慈,有容人之量,旻帝龙颜大悦,李煜说得有理,随朕回宫,诺…摆驾回宫…
第七日,停灵结束,尽管二人心中伤感,也该将爹的遗骸安葬,先寻抬棺人,在择个吉时出殡。然而下葬却也是一波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