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童音回响在这个修罗场一般的地方,让人脊背上泛起阵阵寒意。
洋子艰难地转动脖子看向那个孩子。
是的,她早就知道她在这里,也看到了她在做些什么,却一直刻意地当作没有看到。
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
璃音一手抓着兔子,一手拿着大大的园艺剪刀。
短而纤细的小指头有些笨拙地操纵着剪刀,在兔子身上剪下一个开口。
兔子剧烈地,像发疯了一般地挣扎着,璃音的小手却依然紧紧地抓着它,完全没有松动的迹象。她继续剪着,一个开口,又一个开口。
血最开始还在四处喷溅着,但很快就变成了涓涓细流,从兔子的身上蜿蜒而下。
洋子头一回听到了兔子的叫声。
尖锐又刺耳的声音,那是剧痛与恐惧下绝望的叫喊。
她的身子像筛糠一样地抖动着,就像璃音手里那只抽搐着死去的兔子。铁锈的味道好像一股脑儿冲入她的鼻腔与口腔,让她想要作呕。身旁还站着同样傻在原地不敢去夺剪刀的佣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愿地和姐姐嫁入同一个家族,本以为可以和小时候一样,每天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为什么……
“呼……全部完成了。”
璃音站起身,满意地放下了剪刀与兔子。
白皙的小脸上沾染了大片的鲜血,艳丽又刺目的颜色。身上那件精致的小洋服也早就被血所浸染,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她站在那片赤红中,朝洋子微微笑起来,那样开心的、充满童真的模样。
“真的很美对不对?”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透明的液体滴落在洋子的裙摆。
是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杀老师有些呆滞地看着她,有一瞬间,他的大脑好像真的被掏空了,所以才无法对这一席话做出反应。
“之、之后呢。”他听到自己无意识地接了一句。
“她在……相应的机构治疗了半年。因为没有异常的表现而被拒绝继续收容。可是回来之后,她开始叫我婶婶,完全拒绝承认我与她母亲是双胞胎的事实。开始抵触我,抵触这个家,嚷着要一个人到外地读书……”
洋子低垂着脑袋,像是自暴自弃般地笑起来。
“那个时候,我居然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我早就想要让她离开这里了。这样的我,这样的我……她会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再也难以维持笑意,洋子掩面哭泣起来。
“……”杀老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默默地递了纸巾过去。
他的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更多的是深不见底的悔恨。
洋子接过纸巾,却也只是攥在手心里,无暇去擦干眼泪。
“这些年一直都相安无事,可是前几天那条短信……我知道您之前并不了解这些,所以我不怪您。但,她真的不可以再受到刺激了。”
洋子突然扯住了杀老师的袖子。她仰着犹带泪痕的面庞与他对视,眼神殷切而凝重,“那孩子一定是非常重视您的,她不想离开,恐怕也是因为……只有您才能帮她了,继续这样下去……”
继续这样下去……璃音会彻底地疯掉。
比知晓了一切还要提早地疯掉。
“……请您放心吧,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杀老师将“手”覆在了洋子的手上,笑容惨淡而苍凉。
“因为……她是我的学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