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朝向窗外,一双视线不多时投在前方的后视镜上。
车头上方后视镜对着的角度正好能照清闻雨落上半身。
她那张脸,实在像她那个母亲,张扬明媚得不可方物,有一头柔软的纯黑色长发,巴掌脸,狐狸眼,五官像上天精雕细琢出来的。
可是这样美的一张脸又如何,出身和内心都是肮脏的。
“宁明决,我留下你的种怎么了?你撒种的时候那么逍遥快活,还不准我把她带出来尝一尝这人世的苦?”
“我能要什么,不就是钱?钱到位了,一切都好说。”
尤物一般的女人除了脸完全没有其他能吸引他的地方,她涂着红指甲夹着烟吞云吐雾跟他谈条件的样子浮现在脑海,又被宁明决挥去。
“怎么会跑到明城来读书?”他开口了,对闻雨落问。
这话问得闻雨落很不舒服,“怎么,我还不能跑到明城来读书了?需要得到你的允许?”
“你这是什么语气?我好好问你,你不能好好回答?”宁明决脾气跟着上来。
闻雨落安静不说话了。
宁明决却越看她越来气,“行,那我明说了吧,我确实介意你到明城来,全中国这么多大学你可以选,偏偏要选择明大。”
“宁明决!”闻雨落打断他,“请你不要那么自恋,第一,我选明大,是因为明大给我提供全额奖学金加学费全免,并且上我家门诚意邀请我来读的,第二,鬼知道你公司总部会从燕城挪到了明城来,再说了,你只不过是宁氏总裁,不是明城市长,难不成明城还成了你的地盘?容不得我来?”
很好,这姑娘遗传了她母亲的利嘴,他说一句,她能顶上十句,宁明决颧骨紧了紧,压制住不悦,抬手将右手衬衫的袖口挽上去一寸。
他不想跟闻雨落闹得太难看,车里还有一个司机和一个助理。
没有这两个外人在,他大概已经大发雷霆了。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再怎么说,我是长辈,你是晚辈,还有,不许直呼我的名讳。”宁明决淡淡说。
“没人教我说话,我妈死了,我外婆也死了,我爸这种生物更不存在,你觉得谁能教我说话?我也不需要谁教我说话。”闻雨落语气比他还淡。
车里的空气死寂了一般,前排的司机和李贤源感觉如坐针毡,大气不敢出。
宁明决彻底的沉默了,盯着车前方,看着司机将车开上了高速路。
他没声了,闻雨落自然再懒得说,跟着沉默下去。
恍惚听见包里的手机在振,不知道谁给她的发信,没心情去看,现在整个人特别烦躁。
好半天,宁明决重新开口,“你不必一副我欠了你什么似的,小落,要错,也是你母亲的错,当初她可是我从这讹了一比巨额抚养费,对于你,我是尽到责任了的。”
闻雨落冷笑了一声,“那我挺值钱的啊,”
“不过那些钱,我可没用多少,全被我妈输光了,你要是想让我还你,我可还不了。”
“而且,我没觉得你欠了我什么,我到明城来读书,也不是来向你讨债的,请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很重要。”
宁明决唇线抿直,盯着闻雨落那张比他还盛气的脸。
“很好,我就没见过跟你年纪一般的小姑娘,哪个有你这么没大没小,伶牙俐齿的。”
“直接说重点不行吗?宁先生,今天约我出来见面,到底有何贵干。”闻雨落说。
“还说不是来讨债,你觉得我会信?”宁明决深呼吸了一口气,朝副驾驶的人喊了一声,“李贤源。”
李贤源侧过身,跟宁明决对上视线,明白他的意思,低头从公文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
之后宁明决没再说什么,李贤源看了看闻雨落,将手里的卡递过去,“闻小姐,这张卡你拿着,密码是六个1,里面有二十万。”
闻雨落觉得挺惊讶的,没去接。
“拿着,”宁明决命令的口气,“拿了这笔钱,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闻雨落蹙起眉,“谁要出现在你面前,今天不是你来找我的?”
大概是上周她在博物馆做志愿者的时候,遇见了宁明决的妻子肖芸,她回家跟他说起,他就以为她来明城读书是另有目的。
实则上只不过是一次偶遇罢了。
“二十万不够?”宁明决道:“这笔钱,够你在明城无忧无忧虑念完大学了。”
“对,不够,我要一百万。”闻雨落顺着他的话故意说,她算明白了,今天宁明决来找她这一趟,是来羞辱她的。
那她就让他恶心到底好了。
宁明决看着她,脸色铁青,那张卡闻雨落不接,他伸手夺了过来。
“我再有钱,那些钱也不是空手得来的,只能给你这么多,不愿意要,便一分都没有。”宁明决将卡塞到了闻雨落手里。
有其母,便有其女,他深以为然。
“停车!”闻雨落觉得手里的卡跟刺一样,炸毛了,出声喊。
前排的司机愣了愣,说道:“闻小姐,现在是在高速路上,不可以停车的啊。”
“我让你停车!”闻雨落重复。
宁明决无法纵容她这样的语气,只是几分钟的谈话,闻雨落让人十分恼火,这样的人,身体里,流着的却是他的血。
“听她的。”他便跟着说。
司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让我再重复一遍?”男人声音凉。
李贤源不敢开口劝,闻雨落这个脾气,以宁明决的性格,确实是无法忍受的。
司机把车停了下来。
车一停下,闻雨落立马推开车门,不带一丝犹豫地下了车,手里的卡甩进车里,冷声道:“别拿你的钱来恶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