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听到的不是什么鬼神之语,就是兰棠的话——不过,那是她心里的声音,并未宣之于口。”
“什么?”念春惊讶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少夫人怎么会——难道,她是山上的狐狸精怪?”
“咳咳,是不是狐狸精怪我们不知,只是少夫人既是我谢家妇,便与我谢家荣辱与共,此事不要声张,若是哪日你再听到,也不许再做今日模样,更不准告诉他人,否则我谢家留不了你这个不忠的奴仆!”
“是是,念春知道了!”
对一个丫鬟来说,精怪不精怪是天上的事,能不能留在谢府才是紧要的事。
周氏敲打过她,面色一缓,又道:
“你既听到了少夫人心声,就知道那徐家公子徒有其表,内里不过是个流连烟花酒巷之徒,万不能是小姐的良配,要是小姐还想见徐公子,你得想办法阻止她,或者告诉我。”
“念春明白了。”
“好了,你下去吧,不要在小姐面前走漏风声。”
“是。”
屏退丫鬟后,周氏抚了抚心口,谢夫人虽还在调查,但她已下了拒绝这门亲事的决心,那接下来要烦忧的就是如何拒绝徐家了。
另一头,谢夫人安排跟着徐明言的人也有了消息。
谢府不少家丁都是衙门里因伤退下来的好手,一个个擅长隐藏行踪调查案子,很快就将徐明言每日路线,日常吃食,去的巷子都查清楚了,连带着巷里住的是什么人都一清二楚。
报告呈到谢夫人手上后,谢夫人勃然大怒:
“好一个徐明言!焉敢愚弄我谢氏!”
原来这徐明言不止养了外室,竟是连孩子都搞出来了!如此贪图酒色无耻虚伪之徒,竟差点成了谢家的女婿,若是这桩婚事成了,岂不是害了谢瑛一辈子!
想到这,谢夫人一阵后怕,当日便将事情告知给了谢父。
子女亲事素有家中主母操办,但不代表男主人就不闻不问,谢父看到老属下的报告后也是震怒,想到险将二弟之女推入火坑,他脸上怒气就消不下去:
“徐家岂敢欺我如此!”
他左右看了两眼,拿起挂在墙上的剑就要出门,谢夫人连忙拉住他:“你给我冷静冷静!”
谢夫人已经怒过一阵,见他发火反倒冷静了下来。
“我观那徐明言外出都是鬼鬼祟祟,还拿得家里财物接济外室,想来徐家也是不知,你和徐侍郎同朝为官,莫为了一鼠胆小辈伤了和气。
谢父冷哼一声。
谢夫人继续道:“不论如何,这亲事是不成了,我会向徐家回绝此事。”
谢父:“如此才好,不过徐夫人素来疼爱幼子,恐怕知道了也会替他瞒着,你且快去退婚,我与徐侍郎既是同僚,他儿子行为有差,我这做同僚的也该提醒提醒他。”
告诉他,他儿子的丑事都传到外面了。
谢夫人心中也不解气,听到谢父这么说也没劝阻。
徐家当日不是亲自上门提亲,若是真到了这一步,就要走正式退亲流程,于两家脸面都有损伤。
谢夫人请了此前徐家安排来的媒婆,语言间委婉拒绝,又提到徐明言在外行为不正私藏外室的事,那媒婆也是个懂行的,一听这话就知道成不了了,哪个正经府里会愿意将姑娘嫁给婚前就养外子的,何况谢府这门第可不缺女婿。
媒婆走后,谢夫人请来周氏,和她说了退亲成功的事。周氏拜谢后就叫来谢瑛,关上房门把事情一五一十一字不差地讲给了谢瑛听。
谢瑛赫然是惊呆住了,少女怀春,哪曾想第一次爱恋就要以这么惨烈的结局告终,这一场闹剧于她婚事无碍,却伤透了她这个懵懂少女的心。谢瑛一时抑郁,躲在家中闷闷不乐。
到此,给谢瑛说亲的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说亲也暂停了。只是有件事始终在谢夫人心头萦绕不去。
怎么就只有念春那丫头听到了?
若说谢瑛是当事人,听不到也算一个“规则”,怎么偏偏念春还听见了,她和周氏是谢瑛最亲的人,念春不过是个丫头,且与她同为谢瑛贴身丫鬟的知夏怎么就没听见?
——
“知夏,我的那串玛瑙手串去哪了?”
谢瑛靠在门旁,郁郁不乐,那个手串是她还在徐州时一个姐妹送的,已经一年多不戴了,但可能是受了伤,心里难过,不觉变得恋旧,反倒想起来从前的东西。
“我找找看。”
知夏翻箱倒柜找了许久还是没找到。
“小姐,找不着了,是不是搬家的时候不小心丢掉了?”
“找不着了么?”
难得想起旧物却又找不见了,近日真是事事不顺心,谢瑛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说:“实在找不着就算了。”
“哎,小姐。”
知夏见谢瑛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又道:“小姐,我去给你买点零嘴回来吧。”
“不......好吧,你去吧。”
知夏将手上扇子塞给念春,起身往外走了出去。她先是在城里几家有名的零嘴店铺转了圈,买了好几样,等到手上都满了,她左右看了几眼,快步走进一家当铺。
店里伙计见到她,就宛若看到熟人般上前:“姐姐又来了,这回是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