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栀坐在一边帮她母亲选出席晚宴的衣服。
邹苒选着选着,突然聊到了相亲的事,“阿栀,妈妈帮你找了一门很好的相亲,对方是书香门第,男方是做翻译的,比你大一岁,长得也很俊朗,你要不要去相个亲?”
云栀就知道母亲会提相亲的事。
偏偏邹苒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你是女孩子,和阿祁不一样,最好是要早点结婚,正好也能让你收收心。你说说,你上次一个人跑到了加得亚,多危险,你要是出了事儿,我们该怎么办。”
“结婚了就好,结婚了就有牵挂,稳定下来,就不会想着到处乱跑了。”
云栀的眉心轻轻皱了一下,“妈,我不着急结婚,您能不能别催我了?”
“不催你?你现在27岁了,姑娘,你已经老大不小了,等你30岁,再想挑好的就没那么容易了。”
邹苒觑了一眼云栀,见她脸上毫无被说动的痕迹,继续加火,“你当初不要学跳舞,和我闹了这么久,我和你妥协了。这件事,你不管怎么样也要听我的。”
云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云祁注意到对面云栀的面色,想到这白天她才见到自己的前男友,本就心烦,马上接住邹苒的话尾,“苒姨,现在像阿栀这样优秀独立又有能力的女孩子都结婚晚,您不用着急。”
云栀朝着云祁投以感谢的眼神。
邹苒却固执,“结婚晚了,好男人都被捡走了。我们云家现在家大业大,又不需要你去开工作室赚钱养家,你又何必一心扑在你的摄影上。”
云栀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被消磨透了,本来白天遇到岑野就够心烦意乱的。她胡乱答应,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去去去,去还不行吗?”
她站了起来,“爸妈,哥,我突然想到我晚上还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拎起手上的包,大步离开。
邹苒放下手机,“真是年纪越大,脾气越大。”
她又看向云成,“都是你给惯的。”
云成反对,“我哪惯她了?明明是你,姑娘一回来你就提相亲,我耳朵都起茧了。你看我刚刚说一句话了吗?”
邹苒白了他一眼,“吃饭去。”
“她到底有没有谈男朋友?”
岑野和应碎坐在沙哥烧烤店。是岑野叫应碎出来的,他这几年因为自己的工作性质特殊,和应碎也没太多联系。
所以见到岑野,应碎也挺惊讶的,惊讶于他身上收敛的不羁,整个人成熟了很多。
应碎从牛肉串上咬了一口肉下来,不急不缓地回答,“你想知道问她不就行了,阿栀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变。”
岑野抿了抿唇,不太爽地开口,“我今天在清鸣寺遇到她了,她拉着一个男的手,看样子像是谈恋爱了。”
应碎微愣,眼底划过疑惑,云栀什么时候谈了?
岑野说完以后盯着她的脸看,观察她的微表情,“没谈是不是?”
应碎眯了眯自己的桃花眼,本没设防,不服气,“岑野,你他妈观察我?”
“看来我说对了。”岑野淡淡地收回视线。
应碎把手里的串扔在铁盘上,语气染着不悦,“她谈没谈,其实和你都没关系吧。”
“我们所有人都能理解你为什么去当兵。”
岑野高考以后和云栀都在宜北读大学,他成绩是最后一阶段努力上来的,比云栀差了不少,所以没能在同一个学校。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横跨城市的出租车,无数次恋恋不舍的告别,还有宜北的四季,全都是他们感情的见证。
大二快结束的时候,他被季家找回去。这才知道他父母是缉毒警察,双双为国牺牲。
他小时候挺混的,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所以不上进,也没什么抱负。直到他立于父母的英雄丰碑之前,沉静肃穆之中,他像是拨开迷雾的跋涉者,方才清楚自己的方向。
英雄的衣钵,他该好好继承。
当兵入伍的事情云栀是赞同的。用她的话来说,人不该为了情情爱爱就抛弃理想,尤其是他有这样伟大无私的父母,他更该成为他们的骄傲。
入伍第一年无法探亲。
岑野知道自己的选择一定对云栀有所亏欠,云栀也看出他的犹疑不决。
所以她和岑野定下了三年之约。
她会等他三年。这三年,可以没有联系,可以奔波于各自的理想,都没关系。但是分开的第三年,他必须要回来找她。
岑野又改了这个约定——云栀在这三年期间,不喜欢他了或者喜欢上任何人,都不再被这约定束缚,她可以奔赴更值得她珍惜的人。
“但问题是,你失约了。”
“噢——现在你们都七年没见了,一见面你又开始问她有没有谈恋爱。”应碎拿起一瓶啤酒,在桌沿边上熟练地撬开,没好气用力地放在岑野的桌边,“岑野,你早几年干嘛去了?”
“你知不知道,云栀对你的感情有多坚定,她这么多年从来不缺追求者,其中不乏比你更好的,但是她眼里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应该说清楚,逃避就是最笨的方法。”这个道理,应碎最懂了,毕竟她和陆京尧之间,就是因为她的逃避,错过了整整六年。
岑野靠在塑料椅背上,长腿曲着,敛着眸陷入沉思。
从前和她怼天怼地没个正形的岑野,现在竟然如此落寞安静,倒是应碎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