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的太平山,相比于平时,人为增添了不少年味和喜庆。
上午十点,陈家主宅。
管家伺候董事长喝完药,退出书房时,父子之间的气氛并不算和谐。
今日未下棋,聊得是另一个话题。
茶雾缭绕的案几上,搁置一份牛皮纸袋装着的档案。那是总部董事办前秘书长梁微宁,近一年的晋升轨迹。
陈嵩一身轻简中式长衫衬得面容肃穆,背手立于窗前,拿话质问坐于后方的长子,“为一个女人,特意在分公司增设事业部。一路捧这么高,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语气听不出明显喜怒。
但熟知这位家主脾性的便知,不过是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罢了。
案几前,陈敬渊姿态闲雅静坐,目光微不可察低垂,不动声色自牛皮纸档案上扫过,眸底染上一丝讳莫深沉。
这次,好似知道他来太平山的目的。向来习惯以‘不变应万变’的董事长,竟也打算采取先发制人的策略。
妹妹仔的身份,包括两人关系,他并未刻意封闭隐瞒,想要查到蛛丝马迹,很容易。
董事长隐忍不发,是在等今日,等自家长子主动找上门,主动谈。
陈敬渊如父亲所愿,也如自己所愿。
不想再拖延。
静默一阵,陈敬渊淡腔启唇:“我钟意的人,自然想把最好的给她。这种心理,想必董事长一辈子都没机会懂。”
并非不愿懂,而是没机会。
直戳痛处。
具体暗指什么,陈嵩心知肚明。
有些事,不到情绪失控,没有谁能开得了口,将其搬到台面上讨论。
况且,还能做到如此面不改色。
陈嵩彻底冷静下来。
十年前,在陈家祠堂里,当着诸位宗亲及牌位,他承诺过,绝不干涉未来继承人的婚姻大事。
以此方式,削减内心对已逝长女的亏欠和自责。
可不干涉的结果便是,他陈家的继承人,竟随手挑了个秘书拍拖。
堂堂执行董事,把克己复礼抛到九霄云外。
他这近一年的行径,在陈嵩看来,简直荒唐至极。
空气沉寂片刻,一通公务电话打破安静。
陈敬渊拿着手机起身,准备往外走。
离开前,听站于窗前的父亲出声表明态度,“我拭目以待,看你亲手培养的人,能不能胜任未来陈家主母的位置。”
从容步伐微顿。
陈敬渊侧头,声腔平静却有力:“我要的不是主母,是妻子。”
妻子。
这在陈家,是很新鲜的用词。
“真觉自己已完全掌控大权,家族就一定会交到你手上?”陈嵩抬手逗着鸟,哼笑。
“您可以试试,是否能用一纸调令,撤走我的执行董事之位。”
长腿迈出书房,陈敬渊再次回头,看向那道苍劲挺拔的背影,缓缓开口:“有冇陈家继承人的身份,对我而言,无区别。”
在港区,陈先生三字,远比陈家好使。
匪夷所思,却是不争的事实。
陈嵩立在当场,神色已不复如初。
他这位长子,论野心和实力,从不会令人失望。
端看,那个事业心极重的小秘书,是否也跟他一样坚定。
或者,这段所谓‘以结婚为目的的拍拖’,能维持多久。
一年。
还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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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提前休假的缘故,梁微宁也得提前返港。
第一站肯定要回青衣的,陪闺蜜补过除夕和春节。
关于她男朋友的事,老梁和谢老师一个比一个能装。
看似漠不关心,实则每次跟陈先生通电话,老两口总会借故找东西,频繁经过她附近方圆半米。
甚至有一次,无意间跟男朋友撒娇说‘想他’,恰巧被谢老师撞进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