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妖浑身一哆嗦,似悲似喜,似痛苦万分,又似乐到极点,应了一声:“嗳,长青。”
他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流下眼角。
闫铁蛋见此情景,猛力一挣就想逃走,可是梅妖抓得很紧,跑不掉。
“别想跑,继续叫,把你刚才说过的话都重复一遍。”
闫铁蛋想,能屈能伸才是好妖,妖在屋檐下,低头也无妨,清清嗓子:
“景辰。”
梅妖闭着眼睛一问一答:“嗳。”
“景辰,愣着干嘛,快来呀。”
“我马上就来。”
“辰儿,快来呀,等你好久了。”
“长青……”
……
东方渐明,鱼鱼和句芒终于感觉手脚能动了,赶紧爬起来,一个扶住哭得稀里哗啦的梅妖,一个救下嗓子都喊哑了的魍魉。
闫铁蛋委屈地不行,大颗大颗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坏人,都是坏人,欺负我……”
“你看,我们喊你名字,你惩罚了我们;你骗我们,那位哥哥惩罚了你,我们现在扯平了,谁也没有欺负谁,对不对?”句芒安慰闫铁蛋。
讲得貌似很有道理,但闫铁蛋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也一时想不出来哪里不太对。
鱼鱼拿出一个葫芦,拧开,给闫铁蛋喝桑葚甜酒:“这个哥哥说得对,我们现在扯平了,谁也没有欺负谁。看在你小的份上,我们不跟你计较了,给你喝甜酒润润嗓子,不用客气哈。”
这位姐姐真好,闫铁蛋想着,收了眼泪。
她喝了几口,觉得这甜酒的味道很熟悉:“这不是大满小满姐妹酿的甜酒吗?”
“对呀,”鱼鱼点头,“大满和小满跟我们是好朋友呢。”
“噢,我是大满小满的远房表姑。你们早说是她们朋友嘛,早知道我就不骗你们了。”这个傻乎乎的闫铁蛋,几口甜酒下肚就犯迷糊,居然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
鱼鱼也觉得这只魍魉小妖迷糊得可爱,忍着笑说:“我们也来不及说呀。还有,为什么你的表姑,看着年纪倒比她们小?”
“辈分高,辈分高……”闫铁蛋红着脸,小声问:“你们能不能帮我个忙?别把我的名字说出去。这个名字,怪羞人的……听着像个粗野小子……”
鱼鱼和句芒马上保证:“当然不会说出去,一定保密!”
闫铁蛋感动地满眼小星星:“你们真好。你们是路过这里,还是打算在这里长住?”
“我们是路过,要往西北走,到最西的西边去。”
“噢。那我送你们过若水吧,你们自己过不去的,要是绕湖走得耽搁很久。”
“真的?那最好不过了!你可真是天下最好的妖。”
真是个小傻瓜,几句话、几口酒就被收买了?这就忘了脸蛋是怎么被打肿的,嗓子是为什么喊哑的?还有,就不问问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叫闫铁蛋的?
好在小妖恢复地快,不一会儿脸就好了,嗓子也清脆了,不愉快的事情都忘了。
做一只这样没心没肺不记仇的傻乎乎小妖,也蛮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