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南省归化市,武天嗣的征北大将军王行辕——这座由末世前的图书馆改造而成的军事堡垒的小院中,搭了一座巨大的营帐。
这座高五六米,宽八十多步的营帐内,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气息。踏入其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铺在地面上的巨大地毯,那地毯由上乘的羊毛织就,绒毛厚实而柔软,踩上去仿佛陷入了云朵之中。地毯的颜色鲜艳夺目,以浓烈的红、黄为主色调,交织着复杂而精美的图案,有奔腾的骏马、矫健的雄鹰,还有象征着力量与勇气的神秘图腾,每一针每一线都彰显着奢华与尊贵。
营帐的一角,福海正盘腿坐在地上,他那标志性的满洲人打扮格外引人注目。秃脑门后留着一条又粗又长的辫子,辫子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此刻,他正盯着面前烤得滋滋冒油的全羊,眼神中透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他的脸上带着几分醉意,通红的脸颊像是熟透的番茄,嘴角还挂着一丝油渍。他手中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猛地割下一大块羊肉,全然不顾形象,直接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肉屑不时从他嘴角掉落,溅落在那昂贵的地毯上。
一旁的孙铭泽,这位瘦老头也同样留着清朝人的辫子,只是他的辫子显得有些稀疏。他的面容消瘦,颧骨突出,一双眼睛却透着精明。他不像福海那般粗野,割羊肉的动作较为斯文,但每一口吃下去时,都能让人感觉到他对美食的享受。他时不时地用手帕擦一擦嘴角,目光在营帐内四处游移,似乎在观察着每一个人。
苏勒部领袖苏勒·赛因坐在他们旁边,他身材魁梧,有着典型的草原汉子的特征。宽阔的肩膀仿佛能扛起整个草原,古铜色的皮肤散发着健康的光泽,深邃的眼眸中透着豪爽与直率。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华丽的长袍,长袍上绣着精美的花纹,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宝石的腰带,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银质酒杯,里面盛满了香醇的美酒。
侍从们穿梭在他们之间,忙碌地为众人服务着。烤全羊的香气弥漫在整个营帐内,混合着美酒的芬芳,让人沉醉其中。侍从们手中的托盘里摆满了各种美食,有新鲜的水果、美味的奶酪,还有刚出炉的面包。他们恭敬地将食物递到众人面前,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
苏勒·赛因举起酒杯,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今日,能与大将军王在此相聚,是我苏勒部的荣幸!愿大将军王的威名传遍草原的每一个角落,愿我们的友谊如同这美酒,越陈越香!”他的声音雄浑有力,在营帐内回荡。众人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苏勒·赛因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皱着眉头说道:“只是,最近塔娜那个娘们实在太过分了!带着漠北人在边境侵袭的频率越来越高。我们的牧民深受其害,牛羊被抢,帐篷被烧,许多人都失去了家园。再这样下去,我们苏勒部可受不了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无奈,紧紧握着拳头,似乎随时都准备冲出去与塔娜决一死战。
这时,俊俏的妙觉和尚坐在一旁,听到这句话,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原本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愁容。他的嘴角微微下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妙觉和尚深知,现在出兵与塔娜对抗,并非明智之举,但他也明白苏勒部的困境。他看了一眼武天嗣,眼神中传递着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有对局势的担忧,也有对武天嗣决策的期待。他心中默默盘算着,如何才能在不引发更大危机的情况下,解决塔娜带来的威胁。
武天嗣听了苏勒·赛因的抱怨,心中明白现在确实不适合妄动。草原各部情况复杂,还有不少人同情乌力吉,若是此时贸然出兵,很可能会引发内部的不稳定。他微微眯起眼睛,思考片刻后说道:“赛因首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如今草原局势微妙,我们需要从长计议。那达慕大会即将来临,等大会结束后,我们再出兵也不迟。在这之前,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确保一击即中。”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福海看到大将军王没有立刻答应出兵,赶忙拉着苏勒·赛因的胳膊,笑着说道:“赛因兄,先别生气,喝酒喝酒!大将军王自有他的打算,咱们就先好好享受这美酒佳肴。等大会结束,咱们一起把塔娜那娘们打得落花流水!”说着,他又给苏勒·赛因倒满了一杯酒。
苏勒·赛因听了武天嗣的话,虽然心中有些着急,但也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他无奈地点点头,端起酒杯,与福海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随着时间的推移,营帐内的气氛逐渐变得热烈起来。苏勒人在美酒的作用下,个个都变得兴奋起来,大声地笑着、说着。武天嗣看着每个苏勒人都喝得差不多了,于是微微向妙觉和尚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出来一下。妙觉和尚心领神会,轻轻站起身来,跟着武天嗣走出了营帐。
营帐外,夜色如水。明月高悬在天空,洒下清冷的光辉,将整个营地照得如同白昼。武天嗣和妙觉和尚并肩走着,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长长的。武天嗣率先打破沉默,说道:“师傅,现在塔娜的事倒还好说,只是庐州朝廷那边的消息着实让我有些心神不宁啊。”
狡黠的月光映照在妙觉和尚那光亮的额头上,映衬得他的肌肤比羊脂美玉显得更加柔美而细腻,只见妙觉和尚双手微微合十:“不知大将军王,是不是已经决定以身入局了?”
武天嗣无奈地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稚嫩的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相符的忧虑:“师傅,您又不是不知道李洁的厉害。别的将军在父亲麾下不过是看门狗,可她却是父亲拴在晋省的一头猛虎,我哪敢轻易得罪啊。父亲要是决心对付李玄,那自然是能成事。可咱们要是掺和进去,李洁、李彻、李淑媛这几个人联合起来,我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他们在军中、朝中都有不小的势力,咱们实在惹不起啊。”他微微低下头,眼中满是忌惮之色。
妙觉和尚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月色下,他的眼神深邃而悠远:“大将军王,您有所不知,穆勇也参与了蜻蜓币之事。如今庐州朝廷局势复杂,张玉洁等人若是为了自保,很可能会祸水东引。一旦他们将矛头指向咱们,咱们可就被动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您不得不考虑啊。”妙觉和尚微微皱眉,脸上的神情满是担忧,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武天嗣,试图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武天嗣刚想解释,张了张嘴,却又顿住了。他深知妙觉和尚所言非虚,蜻蜓币的事已经有人把矛头指向武新宇那位太子爷了。如果太子爷的母亲张玉洁,想要帮自己儿子洗脱嫌疑,那么把穆勇给石破军行贿那三十万蜻蜓币的事,在他父帅面前提个醒,那可真的就麻烦了。
可是蜻蜓币在权贵之间确实十分流行,私下里大家对此都心知肚明。可有些事,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在武廿无这位九省督帅面前,却万万不能提及。武廿无在这片土地上就如同皇帝一般,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就代表着法则,最终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