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圣威浩荡，尔等这帮盗贼反寇今日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姬素想紧捂着胸口，可双手被箭矢洞穿钉死在树木上，只能强忍着那如潮水般袭来、几乎要刺穿心脏的剧痛，他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低沉而又充满愤恨的嘶吼。

站在对面的独臂男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姬素，似乎对他的愤怒和痛苦毫不在意，只是饶有兴致地再次开口问道：“你究竟是怎样察觉到我们的计划的？”

听到这话，姬素那双原本就冰冷刺骨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阴狠毒辣之色，冷哼一声道：“哼……褒洪德那个乱臣贼子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好心，主动供奉他的阿姊入宫？更别提还要亲自陪同这一说辞了。此中定然有鬼！”

“天子其实早就料到此次行程途中必然会有意想不到之事发生并有所显露，但万万没有想到啊……”说到这里，姬素稍稍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你们这群来自秦地的无耻贼寇居然也胆敢掺和进来，妄图从中作梗。”

然而就在这时，姬素脸上却忽然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接着说道：“不过，实在是太可惜啦……本将军早在遇袭之前便已将代表着无上权力的大印传递到了先前侥幸逃脱的士卒手中，并下达了密令口谕。想必此刻，褒洪德那个叛逆之臣已经被五花大绑，囚禁起来等候发落了吧。哈哈哈哈哈……”伴随着一阵凄厉的狂笑，姬素整个人都因为过度激动而颤抖不止，仿佛要用这笑声来宣泄心中所有的悲愤与仇恨。

只见那独臂男子微微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然而这看似寻常的笑容之中，却透露出一种只有秦人身上才会散发出的癫狂气质。他的嘴角以一种近乎诡异的角度扯开，形成一个让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的笑容。

"；褒世子……哦不对，如今应当称他为褒王了。如果连这样随处可见的突发状况都没有办法妥善处理，他又如何能够与我大秦展开合作呢？"； 独臂男子的话语平静如水，但其中蕴含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接着，他毫不掩饰地继续说道："；还有啊，您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情。我们之间可是合作关系，绝非是单方面的利用。割让整个国家去拯救一个人，想必无论是谁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吧？"； 这番话犹如一道惊雷，直直地劈在了在场众人的心间。

听到这里，姬素起初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神情呆滞。过了片刻之后，他那双本是冷漠的眸子里渐渐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就像是看到了世间最荒谬的景象。终于，当他反应过来时，后知后觉地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吼："；疯子！这个人简直就是个疯子！身为亡国之君，比起当年的帝辛和夏桀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这才叫审时度势，姬将军。”独臂男子面无表情地冷漠开口，那语气仿佛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之意。他微微眯起眼睛，直视着眼前被称为姬将军的人，继续说道：“难道您真就如此天真地认为，那位姬宫涅能够如同当年的文王一般英明神武，拥有回天之力，可以让这个已然病入膏肓、垂垂老矣的大周重新焕发生机吗？”

姬将军脸色微变，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回应道：“叛国逆臣，天下之人会吞其肉，饮其血！”

独臂男子冷笑一声，不屑地反驳道：“哼，有的时候，投降不过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杀戮罢了。况且，如今天下大乱，周礼崩坏，人心惶惶，谁还会在意这些所谓的规矩和道义呢？”

说到此处，独臂男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竟然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罕见的笑容。“再者说了，将褒王逼得走投无路，最终不得不投向我们这边的，不正是你们自己吗？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恰恰就是你口中那个所谓的英明天子——姬宫涅啊！”

姬将军闻言，顿时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休要胡言乱语！天子所为皆是为了大周的长治久安，岂容你在此信口雌黄！”

“愚忠。”独臂男子冷漠开口。

姬素同样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他无法了解天子为何会在意这么一个小国之女，莫非真的只是因为其美貌绝色？

然而，独臂男子却没有继续下去，他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正当他准备结束这个话题的时候，忽然听到身旁有一名下人快步走上前来，对着他低声耳语汇报了一些最新的情报。听完之后，独臂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只见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姬将军，缓缓说道：“好了，姬素将军，刚刚得到消息，天子的援军确实已经在路上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此地。既然如此，这场玩笑也该到此为止了。其实您一直都是一位出色的将领，大周如今走到这般田地，并非全是您的过错。所以，我不会刻意为难或者折辱于您。”话音未落，独臂男子便自顾自地迈步离去，同时随手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自我折臂，自刎留名吧！”这道冷漠无情的话语，仿佛携带着千年寒冰般的寒气，从遥远的地方徐徐飘来。姬素听到这句话后，猛地回过神来，目光急切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但映入眼帘的仅仅只有那个渐行渐远、孤独而决绝的背影。

姬素缓缓低下头，冰冷的视线落在了地上那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剑之上。接着，他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被箭矢死死钉住的双掌上。尽管此刻他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原本紧紧束缚着自己双手的箭矢之力正在逐渐减弱直至完全消失，但他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