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允许她们反驳,小翠一行人就被带到院子里,嬷嬷们训练有素的将一簸箕药渣倒在她们身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永春观的张道长给我们小姐说的祈福方法,只要府上有外人来,都要这样,还请海涵。”华霏说的诚恳,她们也没办法反驳,永春观的张道长算的确实准。
眼见小翠还要说些什么,华霏一个眼色,身后的老嬷嬷又端起一簸箕,彷佛她再多说一句话,就再倒在她身上。
小翠只得撇撇嘴,气的跺了下脚,带着王府的几个人离开了将军府,如果不是跺脚的时候头发上还有些药渣掉下来,她走的时候还是蛮有气势的。
华霏开心的带着捷报来跟小姐汇报这场战役的成果,刚好遇上韩太医过来给小姐把脉。
“小姐刚醒,气息不稳,身子骨弱,还望不要忧思过重啊。”
“是,多谢韩太医嘱托。这段时间多谢太医给我遮掩,言溪在此谢过了。”是的,其实这两天她早就醒了,只是一直没有同外人说,毕竟旻王和骠骑大将军的梁子并不是那么容易好解决的。所以在自己拜托韩太医将自己的病情缓一缓在对外公布的时候,他也是欣然答应。
“小姐客气了,郁结在心也算是一种病,韩某自当尽心尽力。”韩太医笑着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会有这样的毛病,也许位高权重上的孑然,也不是正常人可以体会的辛苦吧。
送走了韩太医,华霏依旧看见她家小姐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的盯着外面刚刚抽芽的柳树。
“小姐,春天就要到了,我们过两天就可以将吃食搬到外面的亭子里去吃了。”华霏话音刚落,看着外面那个坐落在湖中央的小亭子,自觉失言,刚准备跪下向小姐请罪,却听见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无碍的,到时候你来安排吧。”
华霏小心的打量着小姐的脸色,却发现没有一丝变动,她家小姐就像是被话本子里那些背信弃义的穷学子考取功名后被抛弃的天真小姐一样,心如死灰。一时间竟然连她也没有办法讨得姑娘的欢心,只能从老爷的书房里给小姐拿来点不知道什么的书以宽慰小姐了。
“我们华霏是要我做大将军啊,给我拿过来的都是些兵书呢。”
“啊~小姐,我认不得几个字的,就是从老爷书架上随便拿了两本,你不喜欢的话我再去换,好不好?”难得见小姐打趣自己,华霏十分开心。
“不用,看看之前的旧书也好,说不定会有新的启发。”
苏言溪捧着那本《水战兵法辑佚》看了一会,喃喃道:“也不知道爹爹在宫中情形如何了。”
一切都会好的,此时我们苏大将军正在皇上御书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把皇上和边上的夏如海都哭傻了。他们什么时候见过一直鄙夷那些文官,说男儿流血不流泪的大将军哭的这般伤心?
“苏兄,你便说吧,到底是出了何事?”给皇上急的都开始将未登基前的称呼都说出来了。
“我今日请城外永春观的张道长给溪儿算了一卦...”苏遡又是一顿掩面哭泣,想必都猜到了结果,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结果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想的那般。
“快说,快说,张道长说溪儿怎么样?”
“他说溪儿这样活不过及笄。”这句话说完,像是砸碎了最后一根撑着他的支柱。
夏如海看他快要从椅子上摔下来,连忙去扶住,“我的将军呐,苏小姐吉人自有天相,那般大难都挺过来了,肯定是有后福的。张真人可说有什么化解之法?”
“是啊,溪儿那丫头古灵精怪的,面相上就是个有福的,只要是可以化解,我们做什么不愿意呢?”皇上替苏遡拍背顺着气 ,宽慰他道。
苏遡这才缓和了些情绪,缓缓开口,“张真人说,必是要将溪儿养在深宅内院中,及笄之前不得任何外人看望,方才能化解此劫数。”
“既然可以化解,那就好了。”皇上像是松了口气般。
“若是以前,臣不忧心这件事情,臣必定调府上精兵强将将我溪儿的院子团团围住,一只鸟都不会让她飞出去。可今早旻王府一个小奴婢说是来从些补品探望溪儿,结果竟强迫我溪儿不顾病体去见她,说不见就是藐视皇家恩德。”苏遡说着说着愈发觉得更委屈了些,说着便又要哭出来,皇上连忙安慰。
“岂有此理,一个奴婢罢了,怎可如此胆大妄为,这中间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是,臣也觉得是奴婢擅传旻王殿下旨意,可若是下次还有其他有心之人逼迫溪儿去面见,溪儿身子骨不比臣,臣怕、臣怕...”
皇上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今天苏遡是为何而来吗,“朕明白你的意思,你且放心回去吧,朕亲自拟旨,及笄之前谁都不得见溪儿。朕定会保她平安无虞。”
“臣,谢皇上隆恩。”苏遡一滴泪划过脸颊,总算,总算是把这件事情了结了。想起今早去见张道长的情形,他还是不禁有点后怕,张道长像是知道溪儿的安排一样,卜卦的结果同溪儿要求的一般无二。
导致卦算完后,我悄悄的问张道长是否认识我家女儿,难道是溪儿提前派人前来打点过吗?
结果张道长见到我之后却说,“贫道明白您这次的来意,但确实只有这个方法才能在日后为苏小姐化解劫数,否则这世间变化莫测,必会重蹈覆辙。”
具体什么重蹈覆辙,不管他怎么问,张道长都以天机不可泄露挡了回来,自己对这个卦象更加深信不疑。
在陛下面前也不全是自己演戏,中间多少也有一部分自己真的相信了张道长的卦象,但是想了想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跟溪儿说了,怕她病重多思。
自己站在府前踌躇了许久,好不容易重新捡起和蔼的笑容,这才抬步往溪儿的院子里走去。
来之前韩太医已经来说过溪儿的诊脉结果了,郁结在心,也不知道小丫头有什么好忧思不已的。等他到的时候,苏言溪正站在廊下让几个人给她搭秋千。
“难得见溪儿有这样的好兴致。”苏遡笑着开口,苏言溪也是眉眼含笑的点头,这也是自从她醒来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开心吧,因为今天下午,她之前嘱咐给华霏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原本苏遡开心的站在廊下跟苏言溪说着陛下这两天便会下旨,以后外人都可以不必见,突然苏言溪没了原先的和煦,“父亲,有些事情,我想跟您说一下。”
苏遡心里咯噔一下,从小到大,只要他这个宝贝女儿唤他父亲,总是件大事,每每都令他十分头疼。
苏遡背着手,慢慢的挪进言溪的书房,可惜的看着外面漫天飘扬的晚霞,也不知道自己再出去的时候还能不能见到了。
“父亲可知道前段时间,外祖父派人送给我的一箱首饰?”
“有耳闻,怎么了?”
“外祖在里面夹带了这个。”苏言溪将首饰盒夹层中的小册子拿了出来,里面是外祖在江南各地的产业情况和房屋田契。
苏遡震惊的看着女儿拿出来的那厚厚一沓,震惊道:“他老人家怎么都给你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外祖身边的钱总管跟我说,是外祖生前的意思,他要把钱家的财产交在钱家人手里。”
“也是,钱家就你母亲一个女儿,可惜你母亲...”苏遡说道这里,声音颤抖着不愿意再继续,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道“是我对不起钱家,让你外祖走前身边都没有一个贴心的人。”
苏遡垂首坐在椅子上,说到外祖父,他总是心怀愧疚的。但苏言溪明白,那个时候苏遡做的,虽说尽力,却也是给外祖最大的体面了。
“父亲,我想继承外祖的遗愿,钱家的资产绝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溪儿既然这么说了,想必心中早就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如坦白跟爹爹说吧。”
“女儿想掌家。”
“哪有世家小姐去碰商贾的?溪儿可想清楚了?”苏遡问的郑重。
“是,想清楚了。”这一世,我要牢牢将苏家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