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渐渐没有声音了。她已经走出了那个村子。太好了，终于又是自由的了。

没一会儿，她就听到了身后有人。回头一看，一辆驴车正往这赶。

车上坐着的是吕修杰，车停下。他跳了下来，赶车的，是他大哥。

吕修杰抱起车上的一床被子，把绳子背在身上，正准备走。

老大又喊住了他，从怀里摸出了几张钱，数了数，两张两毛的，一张五毛的，一共九毛钱，递给了吕修杰。嘱咐道：

“从今后，你也是有家的人了。该像个大人了，好好过日子。”

说完就赶着车走了，甚至没有看旁边站着的唐舒柔一眼。

吕修杰看着离去的老大，不由得眼眶又红了。他这一走，就没有理由再回来了。

他们都劝他出去，出去才能找到营生的路，留下的，只有穷苦。

二人就那样走着，走了很久才到了镇上。这次，吕修杰找到了车站。对唐舒柔说道：

“等等。别走了。坐车。我有钱了。”

看着吕修杰脸上那得意忘形的表情，唐舒柔觉得恶心，小人得志，区区九毛钱，他就变得不是他了。九毛钱也叫钱吗？

坐公交车到了城里，花了两毛。

现在身揣着七毛钱的吕修杰，带着唐舒柔在街上走着。他身后还背着那一床被子。就是昨晚铺在牛棚里的那床被子，就是今早铺在一个破烂柴房里的那床被子。

唐舒柔觉得可耻，那就是她的耻辱。

最终，吕修杰又停在了那个熟悉的门头外。

他又来到了他的师父家。

这一次，唐舒柔靠在一旁的外墙上，没有打算进去。她不想再忍受被人赶来赶去的羞辱了。她想安安静静地，好好地做个人。

吕修杰自己背着被子进去了。

过了好久好久。天快要黑了，他才出来。

这次，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老头。戴眼镜的老头，年纪和唐明爱差不多。他看了看墙边的唐舒柔，露出了一个礼貌微笑。

吕修杰指着老头，说道：

“这我老师。”

老头笑了笑，说道：

“进来吧。吃个饭再走。”

唐舒柔倔强地摇摇头，一动不动。

见老师也喊不动唐舒柔，吕修杰地脸色渐渐难看了下来。随后跟着老师进屋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出来。背着他的那床被子，又出来了。此时，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铝制饭盒。

那个老头还有一个老妇人一齐跟着出来，他们看了看唐舒柔，又对吕修杰说道：

“先去找小青。让他帮你们找个住处。去吧。”

吕修杰点点头，乖巧地跟他们道别。然后拽着唐舒柔的衣袖，走了。

唐舒柔像一具尸体，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僵硬地在行动。

他们来到了一处七拐八拐的巷子里。然后吕修杰敲响了一个小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