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跟着繁锦回到了他的公寓，这是一间四室三厅两卫的大平层。面积在280平左右。

繁锦没有让秋露住带有卫生间的那间客房，因为那间离自己的卧室太远了。他让秋露住了主卧旁边的客房。

“秋老师，那边卫生间太远了。你用我房间里的卫生间。”

“好。”

秋露洗漱之后，跟繁锦道了晚安，然后就进了客房，关了门，再也没动静了。

繁锦内心比较激动，他一会去客厅喝口水，刚躺下没两分钟，又跑到阳台去抽根烟，回来之后又躺了没两分钟，突然想起书房放的钢琴，这要是被秋露不经意看到，认出自己就是蒹葭苍苍，肯定又得觉得自己被骗了。于是又着急忙慌地跑去把书房的门给锁了。

在他再次回到主卧的时候，客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秋老师，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秋露睡眼惺忪，“没有，你的失眠很严重吗？”

繁锦挠了挠头，骗秋露说：“嗯，挺严重的。”

秋露揉了揉眼睛，他想起自己之前的一个学生贺桢，她有双向障碍，在郁期有非常严重的失眠，贺祯跟他说过，“睡不着的第二天，太阳晒到自己身上都是疼的。” 贺祯后来严重到没办法去上学，所以休学了。

她接受了专业心理医生的治疗，休养了一年多，情况才终于有所好转。贺祯在睡不着的夜晚，会给秋露打电话，她说：“秋老师，你跟我说说话吧。你的声音有安抚的作用，听到你的声音我能好受一些。”

之后一段时间，秋露就经常晚上跟她通话，每天给她讲一些自己旅行中遇到的人，再后来实在没得讲了，他就给她读名着。就这样，他陪着贺祯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间。

秋露被繁锦的动静吵醒的时候，他看了眼表，快四点了，他怕繁锦的失眠会变的严重。

“繁锦，你躺到床上，我给你读书听吧。可能有用。”

繁锦心花怒放，乖乖躺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秋露用手机打开了自己最近正在看的《卡拉马佐夫兄弟》，躺到了被子上面，开始温声细语地朗读起来。

读了一会，明显秋露的声音低了下来，前一秒还在读，读串行了还知道要重新读，下一秒就睡着了。

繁锦看着秋露的侧颜，轻声笑了。明明自己都快要困死了，还要读书给我听。他轻轻拿走了秋露手里的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一点一点把被子从秋露身下抽了出来，然后给秋露盖好被子。

自己去客房睡了。

他躺到了秋露刚刚躺过的被窝，被子上还有若隐若现的沐浴露的味道。

明明就是自己常用的那一款的味道，但不知怎么，被秋露用过之后就格外好闻。

第二天繁锦醒来的时候，秋露已经走了。

他看到主卧里没人，有点失落。

打开手机，看到秋露给他发的微信。

白露为霜：看到你好不容易睡着了，所以没叫你起来打招呼。我走啦，谢谢收留。

繁锦故意等到快中午才回复秋露。

FJ：谢谢秋老师昨晚读书给我听，你的声音真好听，我可喜欢听你说话了。

秋露没一会就回复了。

白露为霜：说来惭愧，本来想哄你睡觉的，结果自己睡着了，还抢了你的床。

FJ：你的声音确实很助眠，你睡着没一会，我也睡着了。

白露为霜：那你以后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读书给你听。

FJ：好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白露为霜：嗯嗯，别客气。

繁锦在中午一点半的时候接到通知，让他陪陆昂去N市开研讨会。

他发消息给秋露说：秋老师，我今天要去N市出差。下周回来咱俩约饭。

白露为霜：好的。

秋露回家备了一整天的课，然后紧接着就是周末上课。

周一的时候田媛给秋露打电话。

“露哥，你陪我喝酒好不好？”

“好，已经成年了，可以喝。”

秋露无论是喝白酒，还是喝啤酒，都特别能喝。所以他也没把鸡尾酒当回事。

田媛一杯长岛冰茶下肚，就开始哭了。

“露哥，我现在一回想，你那天在天台上说的都是对的。我跟李雨泽在一起一年多。跟我宿舍的舍友闹翻了，我跟我最好的朋友闹翻了，跟我爸妈疏远了，你说得对，他切断了我跟外界的联系。”

田媛一直在哭，秋露递纸给她。

就在这时，戚岩和一个女生也来酒吧喝酒，他看到了秋露，过来跟秋露打了个招呼，本来想一起坐，但秋露说他学生有心事要跟他说，所以分开坐了。

田媛哭着对秋露说：“露哥，你那天对我的说的话，真的是醍醐灌顶。我差啥呀？我啥也不差！人渣！我怎么那么蠢？”

“不是你的错，是遇到坏人了。”

田媛又点了杯玛格丽特，秋露觉得鸡尾酒就是骗女孩子的果汁，于是一杯又一杯，把酒单上所有的鸡尾酒全喝了一遍。一直喝到田媛趴桌子上睡着。

秋露叫不醒田媛，于是给田野打电话。

“田媛的哥哥，麻烦你来接一下田媛，她喝多了。”

“好的，谢谢秋老师。田媛跟我说了事情经过，谢谢你救了我妹妹一命。”

秋露其实已经有点上头了，但他理智的那根弦还紧绷着。

直到看到田野来了，知道他会接走田媛，那根弦才松了下来。趴到桌子上睡着了。

田野摇了摇秋露，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先把田媛背到了车上，在他再次回来接秋露的时候，看到秋露跟着另一个男生走了。

田野皱了皱眉，今天带走秋露的，不是那天在他们家楼下的那个男生。

但他也没多想，开车走了。

跟戚岩一起来的女生是他的师妹，叫蔺颜，她先去开车了，戚岩架着秋露往酒吧外面走的时候，秋露短暂地清醒了一下。

“戚岩…嗨，好巧啊。我喝多了，你能送我去附近宾馆吗？”

“行，你怎么喝多的？你这得喝了四五箱吧。”

秋露突然站住不走了，伸手对着空气比划，“轻…轻敌了！我寻思鸡尾酒不就是果汁嘛！然后喝了十几二十杯，等我感觉到的时候，已经多了。”

“行行行，咱走着说，我送你去附近宾馆。”

秋露去跟田野喝酒这事，繁锦是知道的。只是十一点半以后秋露就再没回过消息了，打电话也没人接。

繁锦每十分钟打一个，到十二点的时候，他有点急了，别是喝大到酒吧里了，还带着自己学生呢。于是就开始一直打。

打了好久终于接通了。

“喂，秋老师，你还好吧，你学生呢？”

“喂师兄，是我。露露喝多了，我这会把他送到附近宾馆。他学生家人接走了。”

“哦，那行，你看着给他把被子盖好。”

“行，知道了。”

繁锦在宾馆看秋露写的小说，突然有人敲门。他打开门看到是萧然在门口。

他也是跟着导师来开研讨会的。

“锦哥，你不请我进去吗？”

“不了吧，有什么事？”

“锦哥，你之前是不是去F大看我了？我看到你的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