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自然也只有贴身伺候她的齐绯才知道。
齐绯不敢说别的,想必只有拿这些话题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惜皇后只是更生气。
“你以为拿地毯劝我,想着这波斯毯是阖宫里除了太后唯有的一块儿?我便能想着他的好,心头舒坦些?”
齐绯垂头而立,不敢说话。
“你不知道的是,这是他酬谢我的,是他该当的。当其时,他正在让我出面,给那个贱人寻摸一个苟且偷生的理由,不,犹嫌不足,还要找一个让她愿意生活,生活得舒适的地方。”
“他找到了,是国子监,他说她喜欢学问,便让她去与学问了此残生,保下利夫子唯一的血脉,也不枉利夫子与他有一场师徒之缘了。”
“我想也是,况且只是个女儿,还是个弃妇,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世人就是知道,也不过说皇上仁慈罢了。不是什么大事。便就依了他,出面认了这个事。不久事了,他正好得了块毯子,就谢了我。”
“我哪知道,那是皇上给自己找的暗情儿别院里。”
说到这里,皇后紧紧咬唇。
“他竟把人安排在国子监里,乘夜偷去,清早即回,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我早已心知。”
她抬头看着齐绯,“你知道不知道,还越来越频繁了,从前我看着一两月去一次,这一旬却是去了三四次!”
齐绯暗暗心惊,觉得是有必要出言了。
“婢子知道,想必娘娘介意的,并不是其他,而是皇上的安全。这样漏夜出访,一路上又要经过许多陌生地方。千金之子不坐危堂,何况一国之君呢?”
皇后想要否认,正要摇头时脑子清明了一些,不免又道:“正是。”
“再说这样偷偷摸摸的,算什么事?”
她的思路怎么总也转不过来,齐绯有些心烦了。
“其他的都不是大事,皇上的安危才是至至要紧的。娘娘的一切,皆是为担心皇上的缘故。”
皇后沉默了。
过一会子,齐绯轻声道:“娘娘好些了吗?快传晚膳了,我去叫御膳房给娘娘做几道酸辣开胃的小菜来送饭。”
“我没好,”皇后抬头定神看着她,“我不舒服,我得杀了她才能舒服!”
皇后这里的动静,不知隐瞒住别人没有.
反正慈宁宫是知道了。
黎衡正伺候太后用膳,老太后笑得狡黠。
“哟,真是食不言寝不语呢。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我唠叨几句?”
她玩心大起时,也是很有些趣味在的。
黎衡面上带笑,仔细看她并无不豫之色,这才略带了一点抱怨的道。
“您也是,就不能等这一碗汤膳用完?听取膳的丫头道,御膳房特特说了说底汤都是吊了三天的,拿鲍鱼海参母鸡及各色珍稀菇类,都煮化在里头,又细细过滤了,而后才加青菜来煮的。说是只香不腻,您再尝尝。”
太后执勺又在汤碗里挪了挪,却未再往嘴边送。
“他们再是用心,也脱不了老三样,尝与不尝,没什么区别。好啦,你也别再帮着劝我进食啦。倒是扶我起来走动走动,免得积食是正经。”
黎衡还有什么说的,只得上前扶起太后老人家来,由得宫女儿们上前来一一收拾残桌。
“她再发火,也不该砸东西,这会子不是东西六宫都该知道了?”
“那倒不会,”黎衡摇头,“当时里头只有皇后与她的心腹女官两人,其他主位,应当都是不知道的。咱们慈宁宫虽然有信儿,但您不点头,内宫里的事谁传出去?”
太后点点头,笑道:“那就帮着再捂一捂,干柴要捂一捂,火头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