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却有什么东西在冯葭脑海中一闪而过,点串成线。
元宵节上平昌公主意味不明的眼神、那日之后心事重重的夫君、兄长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前几日她偶然听到狱卒们说的那番话。
“我当那位爷是文人风骨,没想到也会为了权贵踩着嫡妻往上爬。”
“只可惜那么小的孩子竟然被自己爷爷亲手掐死,好像也才两岁,已会牙牙学语……可怜啊……”
“不过也情有可原,若是不掐死那孩子,怎么能向公主做投名状将他谢家摘个干净,那位爷又怎么能够平步青云做了驸马?难不成是让公主过去做个继母?笑话!斩草除根,多浅显的道理。”
……
谢家……公主……驸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若不是她那夫君成了驸马,这么多日谢子麟怎么会不来看她?若不是她碍了平昌公主的路,冯家怎会卷入什么皇城贪墨案,无人敢彻查!
原来如此!
原来是她得罪了贵人,连累的父兄!
斩草要除根,原来是这个意思!
如此,她的央央应当已经死了,她的女儿,已经死了?
看着平昌公主的火红喜服,听着狱外头隐隐奏响的喜乐,这一刻冯葭只觉得自己说不尽的可笑,隐隐有热泪从她干涸而空洞的眼窝中缓缓流出,滴在手背上竟是触目的猩红色。
她的央央死了,她的父兄死了,她们冯府满门抄家,而这全城百姓却在今日敲鼓奏乐,庆祝平昌公主觅得良婿?
“谢子麟!三年夫妻,竟抵不过驸马爷这个名头!抵不过那富贵荣华!”冯葭伏在地上,咬紧牙根,“谢子麟!你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却为何不敢见我一面!谢乾!你杀我央央,此仇不共戴天!我必杀你!我必杀你!!!”
冯葭声音凄厉,痛苦又疯狂。
平昌公主越发快意,她的面庞因为兴奋而微微扭曲:“还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可惜了,你这聪明人的脑袋留不到明日了。”
冯葭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小允子手中拿着一柄匕首步步逼近。
“都说你是这京城第一美人,我倒要看看用这第一美人的皮做的灯笼是个什么样子?”平昌公主声音婉转,却如恶鬼爬行:“放心,不痛的,小允子是个熟手,初时你只会觉得有些麻痒,不肖半柱香便可剥下你一整张皮,……你笑什么?”
“我笑你平昌公主,你以为你嫁的驸马是什么好货色?”冯葭狂笑不止,“你以为你机关算尽到头来能得到什么?我知道谢子麟的秘密,这全天下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徐乔,我终究是比你强一些的,比你强一些的……”
“什么秘密,说于本宫!”
“哈哈哈……”
“贱人!我让你说与本宫!”
“你真想知道?那便凑近些,我只与你一人说……”
平昌公主走过去,冯葭侧身附在她耳边。
忽的一阵凄厉的尖叫,平昌公主捂住耳朵,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撞倒了旁边的小允子。
平昌公主手心里全是黏腻的血液,冯葭竟然生生咬下她一块肉!而出嫁前父皇亲手给她戴上的鲛珠耳坠其中一枚正含在冯葭嘴里!
“快哉!快哉!”
“杀了她!给本宫杀了她!!!”平昌公主怒不可遏,那张美丽的脸因为愤怒而剧烈变形,她完全没有了一位公主应该有的礼仪风范,抢过小允子手里匕首就刺进了冯葭的胸膛,泄恨般的一刀接着一刀,直到连小允子都看不下出口提醒她才罢休。
冯葭被折磨的面目全非,闭眼的那刻,往日种种略过眼前。
她冤!她恨!谢子麟,谢乾,还有平昌公主徐乔,所有害过她的人,若有来生,她冯葭起誓,必要讨回公道,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