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趁我和司丞相巡查边境大军之际,在细作的帮助下,离了曌宫,去了盛都。
他与肖煜一起筹谋,害明阳中了干尸毒,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明阳已无大碍了。
我当时已有了不好的预感,直到秦渊再一次换了我派去盛都的医者,我终于确定,他要杀的确实不是我。
我不敢耽搁,立即给他安了个渎职的罪名,将他召回了大盛。
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恨不得立即将他千刀万剐,最终还是忍住了。
与大盛的一战,我曌国虽胜,也难免伤筋动骨,大军还在休整中,实在再经不起一场大战。
我开始慢慢地收拾曌宫的天金细作,如此明显的斩断秦渊的臂膀,他怎么会没有察觉。
只不过,这场戏,我没停,他便要唱下去。
冬去春来,明阳那边却迟迟没有得手。
我看着小汐,自嘲般地笑了:“我得知你哥哥去了北地,便想让明阳将你绑了,逼他就范。”
“明阳没听我的,反而用计得了一座城,堵住了我的嘴。”
后来,还是沐蓝告诉我,大盛的二皇子有贼心没贼胆,本不敢造反。
是明阳在盛都散播消息,说肖烬已死,盛帝已写下诏书,传位给太子。
她又派人暗杀了二皇子在朝中最重要的亲信,嫁祸给了肖煜,才逼得对方以身涉险。
东方彻的女儿,心思自然缜密,手段也够狠辣。
“可她不知道,我要的不是一座城,是整个大盛,整个天金,是她和余晖一生一世的平安无虞。”
小汐忽而也笑了,笑得很大声,只是那笑声中夹杂了痛苦的腔调。
笑容未停,眼泪已经落下。
“王妃姐姐真是厉害,虽然短短十几载,可她活得比世间任何一个女子都强百倍。”
“可笑如我,虽在局中,却是无用的棋子,我当时还疑惑来着,余晖救下我之后,为何哭着对我说,不该把我卷进来?”
“而哥哥那般思虑周全之人,怎会不知我那些哥哥们的动向,又怎会不为我和母后想好退路,就去了北地。”
“现在想来,王妃姐姐的筹谋他全知晓,王妃姐姐想让他欠下一份情,他便纵着她,将我和母后的性命交在她手上。”
小汐轻轻摇着头,又苦笑道:“我哥哥赌上了全部,你不该拆散他们,若王妃姐姐当年没有入劫,所有人都不会那么苦。”
全部吗?
我也得到过东方彻的全部,可那又怎样,最终我们还是只得一个苦果。
我坚定地回道:“拆散他们,我从未后悔,我后悔的是救不回我的儿女。”
“容颜会淡去,情欲会褪去,可国仇家恨永远无法抹去。”
“十八岁的时候可以爱得轰轰烈烈,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人生会有那么多的不得已,两颗心又怎可能一直靠近?”
她似乎不认可我的说法,眸色越来越沉,忽而她的嘴角又挂上一抹淡淡的笑:“我这一世太过不幸,无法和余晖去经历那十年,二十年。”
“可我下辈子一定会找到他,与他携手共度许许多多的十年。”
“只可惜,你无法见到了。”
一说起余晖,小汐的眼角流露出丝丝柔情。
我不懂她为何如此执着,就像她不懂我为何对自己的孩子如此狠心。
人与人之间,根本无法做到真正共情。
或许是因为她没得到过,所以才久久无法释怀。
事已至此,我说得越多越像是狡辩。
明阳注定要入劫,那是神的诡计。
而余晖被迫入劫,却是我的算计。
余晖也不必跟着明阳去大盛,可他的那张脸与东方彻越来越像,每次看到他,我的心都恐慌到无法平静。
杀人凶手怎么可能坦然地面对被自己害死的人。
因而我以保护明阳为由,让他远离了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