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海的脸上挂着阴冷的笑,他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呦呦:“孩子的背上,有秦渊要对你说的话。”
呦呦瞪向他,恨不得立即将他千刀万剐。
他那样愚蠢自私又助纣为虐的人,活该被肖烬凌迟!
鹿鸣知道手里的孩子已经无力回天,可依然小心地抱着他,直到进了室内,将他放在柔软的沙发上,才打开了他的包被。
包被里都是已经干掉的血迹,孩子的后背上用刀刻满了字:我等不及了,想看看早产的孩子能活多久。
鹿鸣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牙齿不停地打颤,他扯过沙发上的毯子,一手托着孩子的后颈和头,一手托着孩子的臀部,轻轻地将他放在了干净柔软的毛毯上,将他的身体包裹起来。
宝宝的头只有他的拳头那么大,秦渊真的毫无人性!
呦呦只看了那孩子一眼,便不敢再看。
她捂着脸,泪水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不知他是谁家的宝贝,刚生下来就遭此厄运,也不知道他的母亲是否安好。
赵正让人抱走了孩子,又将换下的包被放在了证物袋里,紧接着便带人离开了别墅。
代萌那边传来了不太好的消息,他们住的那栋楼真的着火了。
保镖护着代萌从消防通道逃到楼下后,混乱中被人撞了一下。
她的肚子一阵又一阵地疼了起来。
地下车库的车子开不上来,正好一辆救护车开了过来,三人赶紧上了救护车。
保姆与赵正通着话:“赵队长,您直接去市第一医院。”
赵正的双手握在方向盘上,呼吸都快了些:“好。”
他又不放心地问道:“治安局的人找到你们了吗?”
“没有,太乱了,下面都是人,刚出单元楼就被撞了。”
“萌萌怎么样?”
电话开着免提,代萌满头虚汗,眼角挂着泪,她担心赵正心神不宁,开车出危险,于是故作坚强道:“我没事,老公,先挂,你好好开车,一会儿见。”
她觉得已经上了救护车,不会再出问题,殊不知这辆车本身就是问题。
先是小王赶到了医院,他问遍了整个急诊科都没找到代萌的人。
此时代萌一行人的电话都已经打不通了。
赵正得知消息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他单手开车,将油门踩到底,不停地拨打着代萌的电话。
直到他闯了红灯,差点撞到正常直行的大货车,才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的心砰砰砰地跳着,强撑着将车开到路边,停下。
他先给局里打了电话,追踪代萌的手机位置,又联系了交通局协助调取监控。
忙完一切后,一向镇定自若的他,再也绷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得流。
眼前迷糊一片,他用手抹了又抹,依然无法清明,他哆哆嗦嗦地拨通了鹿呦呦的电话。
呦呦不放心代萌,一直拿着手机等消息,她语气急切:“赵正,怎样了?”
“他们抓走了代萌!”
呦呦的心脏好似遭受了重击,她张着口,却疼得说不出一句话。
赵正更是陷入了崩溃,泪水在喉咙里滚过,他的声音好似被石头摩擦过:“他们抓走了我的妻子!”
“鹿呦呦,是你把她带到我身边,是你!”
“为什么……要从……我身边夺走她……”
赵正已泣不成声,他的一只手臂不停地锤击着方向盘。
恒明山绑架案后,秦渊被鹿呦呦彻底激怒,吕静被找到时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还有刚刚被害的那个孩子,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的心疼流泪。
而他怀着孩子的妻子,现在置于何种危险,可想而知。
他知道秦渊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鹿呦呦。
不过,他给呦呦打电话初衷,不是为了兴师问罪或者泄愤。
可他忍不住。
真的忍不住。
他强咽下喉咙里的悲切,哑着声音说道:“有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
没等电话那头有所回应,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治安局在各个路口设障,检查所有车辆,同时追踪整个城市所有道路的监控。
40分钟后,终于在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上找到了那辆救护车。
从代萌等人上车的一刻起,车厢内便持续释放着吸入式麻醉药物。
待后车厢的众人失去意识后,司机进入车厢,将代萌肚子里的孩子剖了出来。
医生赶到的时候,孩子的脐带还未剪开,已经失去了呼吸。
代萌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深度昏迷。
好在及时被发现,她捡回了一条命。
可因为子宫破口较大,且存在明显感染,医生只能进行子宫次全切除术。
赵正颤抖着拿起笔,慌乱地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孩子才不到半斤,将将比苹果大一点点,骨骼软得像橡胶,就那么生生地被拽到了这人间,来不及呼吸,便又离开。
赵正的父母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他靠着墙,正无助地蹲在手术室门前,看见父母后,又忍不住痛哭起来。
赵母立即跑上前,将儿子抱在了怀里,想说安慰的话,可喉咙被泪水死死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赵正哽咽道:“妈,我好难受。”
赵母听完更加崩溃,她拥紧了儿子,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自赵正上小学后,从未让她这样抱过。
鹿呦呦此时也赶到了医院,看到赵正将自己缩成一小团,颓然绝望地靠着母亲,她匆忙的脚步不受控制地缓了下来。
一切都与她有关,她在赵正的面前如何坦然。
她小心地站到他面前,未开口,便已泪流满面:“对不起。”
她该向他道歉,她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无论是丫丫还是代萌,都因为她受到了伤害。
赵正眼眶通红,眼白几乎被红血丝爬满,他慢慢抬起头,看着呦呦的眼睛,怒斥道:“滚!”
林亦风蹙紧眉头,语气阴冷急躁:“赵正……”
呦呦抬手握住了他的小臂,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拽住他挪动了步子。
如此厄运面前,任谁都无法理智,呦呦觉得哪怕现在赵正对自己拳脚相向,也是她该承受的。
医院的走廊的地面又凉又硬,任鞋子再软,呦呦的双脚也被摧残地生疼。
曾经她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到头来终发现自己不过是被命运捉弄的蝼蚁。
她的身体越来越无力,一只手紧紧攀着林亦风的手臂。
忽而,呦呦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下意识地捂着肚子,发出一阵痛呼,整个人像虾子一样不受控制地弯了下去。
“呦呦!”
林亦风慌乱地扶着了她,没让她跌在地上。